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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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满天的飞火（第1页）

骂娘归骂娘，这阻拦火舟的事情还得干。黄之杰领着手下拿着竹篙奋力地把靠过来的火船和燃烧的浮火顶开，一个个早已被浓烟熏得满脸焦黑。身后十来个不入队者不停地打着水往他们身上和甲板上浇去，退是不能退的，只能把帆也降了下来以免被火星点燃。整个船上上的四十多人忙得不可开交。

戊字四号船上的军士已经骂不动黄之杰了，连看守子母炮的炮手也操着竹篙水桶在和不断漂来的浮火和火舟做着斗争。

后方战船上的林保看着海面上布满的浮火，气得大骂：“这詹麻子哪里来的猛火油？”

身边一个校尉应道：“听闻那詹麻子原先是躲在占婆，占婆便出产此物。”

“直娘贼，倒是小瞧了他。”林保转头说道：“命令各船用竹篙抵御火舟，千万小心。”

“喏”

林保又看向身边的士卒说：“去问问那疍户，詹麻子不在港中还能藏身何处？”

过了一会士卒领着个赤脚的黑瘦汉子来到了楼船下方，朝着林保一叉手：“禀指挥使，这疍户说除了钦水入海口那安远城旁也无处躲藏了。”

林保看了看那个疍户，问道：“那詹麻子躲在那里为何？”

“启禀将军，将军的是尖底福船，进不去那河口。詹麻子的都是平底船，所以躲在那边，将军也奈何不了他。只要等将军走了他再出来便可。”那疍户应道。

林保又问到：“那河口在何处？”

疍户用手指着漫天的黑烟说道：“当在此北面三四里外，若是平日还能依稀看到，可如今这烟雾弥漫却是看不清楚。”

“嗯。”林保挥挥手遣走了疍户，心中暗道:这詹麻子倒是好算计，用这船体不同便立于不败之地。可是这帮海贼怎知我官家新造的火器，待得烟雾散去，便要了尔等性命。

安远城便造在那钦水河口处，詹麻子站在仅剩的一条大桨船上望着远处遮天蔽日的黑烟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不费一兵一卒便灭了那宋军水师，厮们看我可有那周瑜的风范。”

“那东吴的周瑜远远不如海主，海主谋略当可比唐宗汉祖。”旁边一个头目连忙献上一记马屁。

詹麻子摆摆手笑道：“哈哈哈，那是还差个分毫的。不过你这厮怎地没有记性，要叫指挥使、将军，这海主以后是不能再叫了。”

“喏，谨遵大将军令。”一群海贼连忙叉手行礼。

一旁的郑腾眉头紧锁并未说话，只是望着那远处的浓烟。詹麻子见手下这狗头军师面色凝重便开口问道：“你这厮，怎地苦着脸？”

郑腾的眼底透着一丝疑虑，“唉，这火烧了许久也未听闻火药爆炸之声，会不会这宋船没有被火烧到？”

“你这厮就是每天瞎操心。那些回来的崽子都说了，离宋船不过百丈处点的火。如今这火势烧了许久，那宋船在航道里根本避无可避，只是战船那木板厚要烧些时间罢了。”詹麻子转头叫道：“在这船头摆上宴席，我们在此痛饮，观火下酒。”

詹麻子的判断是有理有据的，可他并不知道这航道被宋军拉了铁索，更不知道他的手下因为胆小早早地弃船跑路了，那些火船因为浇了猛火油，半路上大部分都烧毁了。

那些回来的喽啰害怕责罚，自然是不敢说一里半外便弃船跑路了，反正河口离宋军四里之遥，纵火都是小船，从这里望去根本就看不清距离，更何况这船都烧没了，谁知道他们几时弃的船。于是领头的便回来对詹麻子扯了谎。

整个钦州湾里犹如一片火海，到处都起着猛火油燃烧的浓烟，可实际上火势并不太大。除了黄之杰的丁字九号和那戊字四号船因为打前拉铁索，被弄得狼狈不堪，其他身后的大小战船只不过用竹篙把浮火推开，并没有遭到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海面现在已经没了火船，渐渐稀少的浮火顺着水流都漂去了远处。林保站在船楼上已经能透过烟雾，依稀地看到了安远城的轮廓和那河口密集的船只。

林保望着手下的传令兵说道：“传我号令命乙字四号、乙字五号向钦水河口安远城方向各射三百只窜天猴火箭。”

“喏”

林保的命令很快便被传达了下去，这次出征的除了三十五艘甲字火炮大战船还有五艘乙字火箭大战船，因为要来攻略港口，江钲便分了两条给林保，如今是排上了大用处。

乙字火箭船外观上和甲子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甲板上没有那些巨大的加农炮，取而代之的是布满甲板的三角架子，远远望去好似战船甲板上搭了一个巨大的瓜棚。

一根根两丈来长的窜天猴从下层船舱递了上来，放在了一层那铺了铁皮的甲板上。甲板上的士卒拿起窜天猴，把它们整齐地放在了射架上。作为船长的营指挥使站在船舷边，伸着右手拇指，在烟雾的缝隙中做着毫无意义的测距。

“距离一千八百丈，矫正方向，瞄准目标。”指挥使那响亮的号令传遍了甲板，士卒们对着远方移动着放置火箭的长木杆。

“已瞄准！”一串响亮的报告声此起彼伏。

乙字站船上的所有将士都知道，这火箭也只能对个大概方向，至于距离准头那都是天知道的事情，可这一套流程是必须要做的，不然平白被甲字船上的那帮杀才比了下去。

“射！”

“嗖嗖嗖……”密集巨大的破空尖啸声撕破了海上的宁静，乙字四号和五号第一轮各一百只窜天猴火箭冒着火光，拉着白烟，出令人心颤的声音，朝着安远城的上空飞去。

詹麻子一伙那开得如火如荼的马屁大会，被这巨大的声响打断了。一众海贼，手里端着酒碗，口中塞着鸡腿呆呆地望着天空中飞来的无数巨箭。

“啪”一个酒碗被打碎在地，郑腾猛地站了起来，望着逐渐稀薄的黑烟中叫道：“这是宋军打出的火器！”

詹麻子望着那满天而来的巨箭，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些巨箭喷着火焰，在空中胡乱地扭动着，完全不知道是要飞去哪里，渐渐地好像力有不逮往下掉落了下来。

有的朝着远处的滩涂落去，有的朝着安远城里飞去，有一些朝着这河口的船队掉落。一根两丈长的巨箭在半空中爆炸，化作无数的火点四散飞射。

一个海贼脱口说道：“这不就是火箭？”

话音未落，这漫天的巨箭在船队和安远城的上空胡乱地炸了开来。巨大的爆炸声过后，整个天空下起了火雨，密集的弹丸伴随着漫天火雨把这一片打得稀巴烂，紧接着点燃了所有可以燃烧的物品。安远城内外出了无数惊慌的惨叫。

一支还没有爆炸的巨箭歪歪扭扭地在船队上空飞舞着，突然毫无预兆地调转了方向，扑地一下扎在了这群海贼面前的甲板上。还没等这群海盗反应过来，巨大的火光伴随着巨响，把整个大桨船的船头炸出了一个大洞，熊熊的火焰瞬间燃烧了起来。

海贼们瞬间失去了他们所有的领，正在桨船上尖叫声四起的时候。远处海上又是一阵摄人心魄的尖啸声传来，无数的巨箭拽着火光和白烟再次朝着安远城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