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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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往事二（第1页）

晚饭时辰已过，自知没有老夫人通幽洞微的马伯见老夫人今日如此反常之举也不敢多言，更不敢多问。只是见她此时依旧在自个儿屋里呆着，阒然无声，纵然爱莫能助，还是尽职尽责忧心忡忡徘徊在她房门前，只是不知是该劝，还是该问。

“马伯么？”屋内传来母亲沉闷的声音。

再三考虑后，马伯低声说道：“老夫人，晚上的饭菜已冷，您看，我将它弄热后……在哪儿用膳？”

“哦，我忘说了。今晚我没胃口，就不吃了。那饭菜，收了吧。”母亲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累，还夹杂焦虑。让人听了，不免担忧。

“老夫人，”马伯不由苦口婆心道，“二少爷那里，还请老夫人莫要过度焦心劳思，若是让二少爷知道了，定会自责不已。请老夫人定要保重身体，二少爷想明白自会回来的。”

屋里，鸦雀无声，没有回应。马伯只好安安静静守在门前等着。

“去吧。”须臾，屋里传出话来。

马伯无奈摇摇头，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屋内，母亲依旧愁眉苦脸想着傍晚时分邓季山与那妖人的斗法。她自然感应到他受伤了，可是有哥哥们从旁协助，战胜那家伙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那家伙竟使出阴招，暗箭伤人。幸亏有那女鬼挡着，否则受伤的可就是邓季山了。母亲愀然作色，自是怒上心头。身后，小月出现，像是来给安慰，又像是来求主人出手。

“你……何意？”母亲没有回头，径直问道。

身后，小月默默低下头，没有回应母亲，脑海里却忆起当年那桩往事。还记得当初，自己受主人之命前去查看那入侵邓家的邪气。感应到震源，小月急遽向那棵大榕树奔去，远远遥看下，现树下伫立一位身穿缁衣的男子正暗自功与大榕树的结界斗法。靠近那棵树后，那一身缁衣男子也停止了与结界对抗。背对着小月，就是一记狠招，将猝不及防的小月重创。结界为保护小月，奋力一挡，生生将那一身缁衣的攻击挡下大半，小月方得以死里逃生，没有飞灰烟灭。只是那一身缁衣的一击自己也遭到反噬，加上自己与结界之前的斗法也受伤了，顿让那身缁衣化作蓝光遁逃。

小月见此，不管伤势，紧随其后。见那蓝光拐弯抹角地躲闪着，后又直奔西苑的客房，消失不见了。小月来到客房门前，门缝里恰恰瞧见那一抹蓝光隐于阿霞的面具中。小月悄然隐去，来到主人前报告了此事。从此，小月便对那无脸相的阿霞与那神秘面具时刻戒备，更是对那一身缁衣耿耿于怀。

见小月没有回应，母亲从木椅上站起，徐徐走向房中的饭桌旁坐下。“你不会在怪我吧？”母亲语重心长问道。“我知道这么多年，儿子近在咫尺却又无法相见相认的滋味。你很是难受，我又何尝不是？只是碍于族规，我也不能为你破例。难为你了。”

小月听见主人话，先是一愣，后抬头微微一笑。似乎是对主人说：“没关系。我能理解的。请主人不要自责。”

母亲见小月总算回应自己，也一改愁容道：“山仔是个好孩子，这点，你和我都知道。但为了家族着想，我希望他能放下自己的个人感情。毕竟，家族的未来才是族长应该考虑的。阿霞是我无心之失，阴差阳错带进了邓家。要是邓家将来因她而有祸事，我将无脸面下去见孩子们他爹。所以，阿霞无论如何都得留在邓家。只有祖上那结界方能震慑她。”

小月赞成地点点头。

“我最担心的还是山仔会不会及时赶回来。我……已经时日不多了，要是他还未做好族长的准备，邓氏家族接下来将面临什么，谁都无法预料。”母亲最终还是说出自己的担忧。“小月，你知道的。不是我狠心，要是我不逼山仔做决定，恐怕他自己很难过自己这道坎儿。小月，你能明白的，是吗？”

小月清澈的眸里闪过一丝无奈，但最后还是认同了母亲的这个理儿。

“当年，要不是你舍己为人，邓氏必定有灭顶之灾。我替族人感谢你，老爷自知对你有愧，对山仔是疼爱有加。只是，这都是命。逃不了也躲不掉。那份契约一旦成了，族长之职就必须履行。要不然，就会应了那些话：夺天道而逆者必诛之，一人叛而众人亡，食言者因果报应。我们邓氏都是有神明庇佑的，与神明的契约自然也是要履行的。小月，你说是不是？”

小月听着，没有回应。她并非不想认同，只是一时想着自己孩子被这不公的命运所支配，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不甘和心疼。可见到母亲那愁眉蹙额的模样也是十分心疼，只好点头附和。

“小月，你是善良的。这一切，难为你了……要是山仔，我是说如果山仔要放走阿霞，你知道该怎么办的，是吗？”母亲余光扫视了小月一眼，见她刚开始虽是惊愕之色，但很快眸里便露出斩钉截铁。心稍稍放宽，感激地微微一笑。

屋内，微光闪烁。这一人，一魂就这样伴着微光聊到深夜……

直到母亲感应到邓季山的求救，赶去为其解围。小月因此也如愿以偿见到了一直心心念念想见的儿子，这突如其来措手不及的惊喜让小月感到此刻十分兴奋。满满的幸福感包裹着自己，久久挥之不去。直到觉身旁母亲的异常，方愕然看向母亲。只见母亲经过这次出手后变得很虚弱，这始料未及的一幕顿然小月罔知所措。

“莫要声张，”母亲抬手制止道，“我说过我的大限将至，希望山仔能及时赶回来……”

母亲确实说过，但这些话并不是现在才说的。事实上，这些年这种话母亲没少对小月说。然而，此刻真的见到母亲这般模样，小月还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双眼惊慌瞪着母亲，习惯性等待主人的吩咐。

“放心，我会熬到他回来的。我想他回来的日子应该指日可待……”母亲之所以如此衰弱除了因作为族长需要舍弃阳寿来换取亡灵的冥力外，还有一点就是那天为身负重伤的小月使用冥力医治，使得本就缺乏冥力，需用阳寿来换取冥力的母亲更耗阳寿。然而这些，作为母亲弑神的小月却浑然不知。

此刻，见母亲为了邓氏家族硬是陪上自己的性命，小月既感动又悲伤，更是无奈。

母亲见此却温柔地说：“好了，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今晚的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即可。”

小月点头，渐渐隐去……

然而这一切，母亲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切却被躲在暗处的邓淑敏看在眼里。她看不见小月，也听不见小月与母亲的对话。但能感应到家里的结界突然有一下松动了，出于好奇她走到了母亲屋外，正要查看，便感到母亲的气息忽然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