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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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瞪他，结结巴巴的说，&1dquo;和你什么相gan？男人家，老婆子架势！”

  他唉声叹气，&1dquo;犯得着这样么？我好歹算是你的军师吧，和我通报一下战果还是应该的。你们俩有没有更进一步的什么举动？你瞧他把人都杀了，可是那卒子看见了别的不该看的，他这才痛下杀手的？”

  布暖羞怯的摇头，&1dquo;监史快别说笑，可没有你说的那回事。是我同舅舅说起你，叫那人听见了。舅舅怕对你不利，杀了他也是不得已。”

  贺兰啧的一叹，&1dquo;他是为了保护太子吧！你这丫头，把我的老底都翻出来了，叫我日后怎么在他面前扬眉吐气？”

  布暖期期艾艾道，&1dquo;是他误会我和你，我没法子&he11ip;&he11ip;”

  &1dquo;没法子就出卖我？”他故意扭曲。捉弄她是他最快乐的事，其实官场上混迹的，哪天没几条人命官司？死个人不算什么，开始的确恼她把他供出来。后来想想，人家爱得那样，总得有点儿私房话。他也算有成人之美的，偶尔充当话题，似乎可以接受。他又问她，&1dquo;傍晚就到家了，和你母亲说你们的事么？”

  她吃了一惊，&1dquo;我断不敢说，说出来要把我母亲气死的。”她的视线越过间隔的几个人看过去，朝阳在容与金鳞护甲的肩头，反she出明朗火炽的光。这样日月比齐的人，她怎么能玷污他的名声，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呢！

  贺兰摇着马鞭悠然道，&1dquo;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舅舅四年前差点成了驸马。也亏赶得巧，恰逢府里太夫人过世，这桩事才压下来的。要不然这会子，你表兄弟都满地撒欢了。”

  守孝三年，金枝玉叶大约是守不住的。她倒好奇，也不知道是李唐哪位公主。问了贺兰，他说是宣城公主，当年萧淑妃留下的两个女儿里小的那一个。幽囚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地方，耽误了青net年华，也狠受了一些苦。后来是太子李弘求了qíng才豁免的，出来的时候年纪不小了，估摸着有二十六七岁了。

  贺兰无限苍凉感慨，&1dquo;关的时候久了，人也不敢正眼瞧，小家子丫头都不如。要配给你舅舅，还真委屈他。不过大唐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儿，加官进爵是不成问题的。”

  布暖哦了声，&1dquo;我还当是太平公主呢！”

  &1dquo;她？四年前她才十二岁，论婚嫁早了点儿。”他笑了笑，&1dquo;亏得那时候她没赶上，否则你以后的路才真叫难走呢！”

  布暖低头不语，其实现在也一样，一样的艰涩难行。他的婚期近了，她不知怎么才好，是该同他闹，不让他娶知闲呢?还是应该故作大度，摆出个优美的姿势送别他？昨天展到那一步已经出她所有的想象，可是即便相爱，却依旧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贺兰说，&1dquo;你该早做打算才好，既然他也爱你，就该争取，否则会抱憾终身。”

  她的脸上一片凄寂，&1dquo;让我怎么争取？他是我嫡亲的舅舅，我母亲的兄弟，我们这样天理难容。我不能同任何人说，连我母亲也是。叫她知道了，大概要罚我在祠堂里跪到死。”

  贺兰苦笑不迭，&1dquo;你看看，咱们真是同病相怜！不能正大光明，即便是在一起了，将来也不能有孩子。”

  布暖脸上一红，嘟囔着，&1dquo;想得这么远！”

  贺兰转回头嘲讪道，&1dquo;横竖我是要不了孩子的，你和沈大将军可以试试。我给你出个主意，若是他足够爱你，便让他舍弃长安的高官厚禄。或是辞官，或是远调戍边，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从头开始。”他幽幽叹息，&1dquo;其实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惜了，我的有生之年是没有指望了。”

  &1dquo;太子殿下爱你么？”布暖复倒了水递过去。贺兰喝水也有讲究，嫌水囊有味道，要把水倒进玉葫芦里才肯喝。这样纵qíng享受的人生，真要到了huang沙漫天的地方，只怕一天也呆不下去。繁华丛里长大的人，没有受过一天苦，就注定了今生要捆绑在长安奢靡的华表上。生锈了、斑驳了，还是一片鎏金雕花。

  贺兰伸手来接，细长的指尖让人联想起壁画上瑰丽秀美的抚琴乐奴。他握着青玉葫芦的样子让人目眩，诧异他在这炎热的huang土垄道上，居然还有这等悠闲惬意的上等qíng调。

  &1dquo;那就要依仗他不甚可靠的良心了。”他说得很随意，仿佛已经习惯那种状态。

  &1dquo;太子殿下这样靠不住么？监史，你一定很委屈吧！”她探着身问，结果招来贺兰的一记爆栗。

  &1dquo;你当我是女人么？”他起先是昂扬的嗓音，后来渐次低下去，&1dquo;有什么可委屈的！过几天或者连命都没了，还怕什么委屈。”

  布暖只得安慰，&1dquo;好好的，别说死啊活的，你命且长着呢！二位国夫人都在宫掖，不会眼看着你出事的。后头仔细些，叫人揪不到小辫子就是了。”

  他故作轻松的朗声笑，&1dquo;我满头的小辫子，怎么能抓不到！上年年下武家老太太病故，天后jiao了差事叫我监造佛像，到如今竟要查旧账。我料着事qíng一步步的近了，也许不用多久就会有旨意下来。”

  外面传闻贺兰同祖母有染，布暖对此事很好奇，又不敢问。现在听他管天后的母亲荣国夫人叫&1dquo;武家老太太”，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想想不当管的还是不管，像容与说的，他们的事少掺合的好。她咬着唇想了会儿，既然天后对他有所防备，他就一点应对的办法也没有吗？她又忍不住问，&1dquo;监史，你就这么等死？”

  他回头白她一眼，&1dquo;没听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铁了心的要整治一个人，比碾死只蚂蚁还要简单。看见你舅舅杀人么？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何况是傲居庙堂的皇后！只要她下个令，自然有你舅舅这样的将军领命承办。”

  &1dquo;监史&he11ip;&he11ip;”没到眼前的事，她却难过得厉害。贺兰敏之算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以前养在闺里，又有气喘的毛病，几乎和外界断绝往来。除了宗族里几个堂姐妹，她没怎么和外人打过jiao道。虽然和他的jiao集是始于他的胡搅蛮缠，但处得越久，越现他其实是个好人。他要是真死了，她会为他一大哭。

  他反手给她抹抹眼皮，玉葫芦映在她颊上，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