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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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上即山下山下即山上（第1页）

花观空听到这里，已经知道龙腾云真的是做好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了。既然如此，他就说道：“所以，你践行的是‘独狼精神’，但你要想到还要做到，要比‘独狼’有更加丰富的内涵，尤其是不能缺少悲天悯人的这种属于人的特质。尽管你根本不想和云水这一镇的‘狼’混为一谈，但是你依然要热爱他们，尊重他们，帮助他们，但他们就是不给你回报，不给你微笑，不给你快乐。你，想到这一点了吗？”

龙腾云有点沉默，但还是沉声说道：“没有想的这么系统和具体，我只是想，无非就是没有任何回报，但又艰辛天道酬勤，云水这一镇的‘狼’不给我回报没关系，因为我本身从未想到要他们给我什么回报，甚至都想到了他们只会回报以‘伤害’和‘诋毁’以及‘污蔑’这一类的东西，我也不觉得悲伤和奇怪。但我确实还有一点幻觉，认为所谓的‘老天爷’总会给我一个‘安慰奖’一样的东西。看来，我还是没有把现实想得太残酷。”

“自然，所谓‘老天爷’是不存在的，那只是我们的一种执念。”花观空说道，“其实你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虽然很残酷，但我们自己可以给自己一点温暖，我们带着温暖去做事，我们带着温暖去接受，这样我们可以给别人以温暖，别人给我们以寒冷的时候，我们自己也不至于觉得太冷。所以，这就是‘老天爷’给我们最好的保护了吧。”

“是的，没有老天爷，老天爷就是我们自己不屈的灵魂。”

“我还是有一些东西要给你，也许能帮你在云水镇做一做这点小事儿。”花观空微微一笑说，“可以确定，于我们的余生而言，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因此我得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否则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龙腾云不免有点伤感，但是，自己作为一个尘世中人，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打扰一位“去世”的人。于是凝望着老师，静候他继续说下去。

“不要悲伤，因为你从此会知道，云顶山上，有你的一位故人，在近距离看着你所做的一切。”花观空说道，“送给你的东西，就是我跟你接下来说的话，比较具体而已。可以将它称之为‘云水人物势力榜’这样的总称，它也算是我躲入云水禅寺以后，云水一众头面人物到这里来寻找飞黄腾达的心理慰藉时，我所与他们的交集。虽然我们余生不再相见，但总归他们还回来的，我会在‘指点迷津’中，助你一臂之力。”

龙腾云潸然泪下，但是依然一动不动，静心聆听。

“这些‘云水人物势力榜’答题分为五大类，第一大类当然是云水县、云水镇以及云水其他乡镇和街道的头头脑脑，虽然你不需要刻意巴结他们，但你总不免要跟他或多或少打一些交道的。第二大类是云水镇土生土长的权势人物，分散在全国乃至全球各地，他们总归可以给你一些来自全国和全球的声援，有时候他们给你帮帮腔，或许会事半功倍。第三大类就是云水镇的商贾巨富，以及从云水走出去的成功商人，他们有时候一慈悲之心，会给你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第四大类就是云水的黑道人物，以及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这些都是双刃剑一样的存在，你可以不必理会他们，但你不得不要提防他们，总而言之，你先掌握他们的一些讯息，总比你什么都不知道要好。第五大类就是云水的那些民间高人，他们应该是你需要动和组织的人，因为你虽然是‘独狼精神’的践行者，但是在任何一件具体的事情实施之时，你总的要有几个盟友，不求天长地久，但也要在一件具体的事情中，他们不能掉链子和尥蹶子。现在，我要开始一一细说，你要牢牢记住，用自己的心去理解和领悟，毕竟我们必须承认，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而你干的，都是关于人的事情。”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避世”一说，因为从老师的“云水人物势力榜”可以看出，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实现“避世”的目的。但是，世界上一定有通过“避”而“入”的一种智慧，以及能抓住这种智慧的人。换言之，“我”掌握一个区域内的“势力榜”，然后对这样的所谓“势力榜”充分加以运用和转圜，“我”就能实现“避世”或达到其它目的。

“我认为，在这个榜上，我觉得唯一能够直接给你帮助的，就是在你实在是无计可施的时候，他能帮上你。”花观空似乎在解释，也似乎是他看到了龙腾云的凶多吉少，所以给他指明一条出路。“这个人就是我小学到师范学校的师兄，我们同一所小学、中学，师范也是一所学校毕业，但他现在属于第四大类里面，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秦无道。他一开始也教书来的，但在另外一所学校，后来下海经商，颇有天赋，有所成就，打下了家底。事实上他为人老道，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凡事皆有一些谋略，在云水政界也颇有成就，还做过省府的某些社会性工作。单就云水镇而言，老大老二上任，必须去拜他的码头。他倒是有一个我不太喜欢的老毛病，就是他书法精湛，但喜欢用书法换钱，他不断做大自己的影响力，就是抬高他的书法商业价值，以此套现，他的计划是书法创造一百万收入的目标。但唯一还能接受的，就是他的书法确实还是很好的。并且，由于他积累的这些关于政界和商界以及文化界的资源，辅以人在客观上还是很热情的，所以黑白两道能够吃得开。但要清楚，这不是什么黑社会的性质，只是莫名其妙地，他在云水镇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有些事情可以运用他的这种影响力，事半功倍，所以老大老二，都喜欢去拜拜他，给自己一些便捷。因此这次，你这个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也许得到他一些指点或者帮助，我认为是不影响你什么的。你的事情不大，但难度不小，也可以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去找找秦无道老前辈吧，没事儿的。毕竟是，万事开头难，而你又是殉道的方式，我想这种事情真不能开头太难，否则，你在云水镇，会很没有面子的。而这类事情，面子往往与里子一样，同等重要。”

“老师，我都记住了。”龙腾云百感交集，深深感动。

晚上，花观空以“相聚有缘人”的方式，请“云水五龙娃”吃了一顿素餐。餐桌上他讲了一些对于佛法的个人见解。其实对于佛法一窍不通的“五龙娃”而言，自然对花观空的见解频频点头，至少此刻他们觉得是非常受用的。也因为这样的铺垫，龙腾云以礼佛而“公事公办”姿势，建议“五龙娃”每人捐一万块香火钱。花观空欣然表示感谢。是的，这样一来的话，五万块钱，就可以遮蔽花观空与龙腾云的内心秘密。从此，师生二人再未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