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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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夫人是如今最得官家宠爱的姜贤妃的生母，是六皇子嫡亲的外婆，却坐在周老夫人下，当然，周老夫人六十多了，年纪要长一些，李恬不动声色的度着座次，心里掠过丝异样的感觉，忍不住多看了祝明艳几眼。

  第一一八章莽撞的使女

  李恬进来见了礼，孙老夫人招手把她叫到面前，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关切的问道：&1dquo;听说又受了寒，好了没有？”

  &1dquo;已经好了，让老祖宗牵挂了。”李恬柔顺的答道，孙老夫人松了口气：&1dquo;那就好，前儿姜太医过来诊脉，说今年没给你开过方子？”不等李恬答话，孙老夫人接着道：&1dquo;这可不行，你是自小吃惯姜太医方子的，你看看，今年没吃，从夏天到现在，你这病就没断过，我跟姜太医说了，让他这几天到你府上去一趟，你外婆不在了，还有我呢，好孩子，别跟老祖宗客气。”孙老夫人挡回了李恬还没说出口的辞谢，转头看着周老夫人和吴夫人道：&1dquo;我跟恬姐儿外婆是自小的jiaoqíng，这孩子我看着她长大，她这脾气xing格儿极招人疼，孝顺这一条就不说了，最难得的是懂事识大体，凡认识的女孩儿都跟她要好，我疼她比疼那几个孙女儿还多呢。”

  &1dquo;我有几年没见这孩子了，一转眼就长大了，生的真是好。”周老夫人仔细打量着李恬道：&1dquo;不象她外婆，跟她父亲越来越象。”

  &1dquo;可不是，看到她我就想起她父亲当年，那样的才气，那样的人品，我记的成亲那天，她母亲和她父亲并排站在一起，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吴夫人看着李恬，感慨的忆起了当年，李恬温婉的笑着，这几位老夫人、夫人看着她忆当年，自然没有她cha话的份儿。

  &1dquo;要是她父母还在，这孩子得多福气。”吴夫人又感慨了一句，孙老夫人目光在吴夫人身上顿了顿笑道：&1dquo;都是过去的事了，这孩子现在也是个有福气的，咱们这些老婆子说这些陈年旧事，她们听着有什么意思？恬姐儿和明姐儿出去玩去吧，省得跟我们一起坐着闷气。”

  &1dquo;还想在老祖宗身边多沾些福寿呢，老祖宗就要赶人走了。”李恬笑道，孙老夫人笑起来：&1dquo;要沾福寿还不容易，一会儿你们两个过来给我拣福豆。”李恬笑应了，和祝明艳团团辞了诸老夫人、夫人，从侧门出了内堂。

  李恬稍落后祝明艳半步，若有所思的看着祝明艳挺的身姿，祝家是本朝曲一指的将门之家，论打仗和军中威望，没有哪家能望其项背，祝家子弟几乎个个从军，悍勇能战之人极多，祝明艳的父亲长安侯祝文起十二岁从军，从士卒做起，一路敌血一路军功，到三十六岁那年从父亲老长安侯祝忠勇手里接过西北军，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军中将士没有人说半个&1squo;不’字。祝明艳的长兄祝明锐也是十二岁从军，如今已经是令人不容小视的少年将军，与这样的人家结亲，确实是叶贵妃和四皇子最好的选择，文有东阳郡王府叶家，武有长安侯祝家，宫中又有叶贵妃，四皇子就占尽了地利和人和。

  孙老夫人让自己陪祝明艳出来是什么意思？李恬微微蹙了蹙眉头，一时想不明白孙老夫人的用意。

  &1dquo;听说他们府上请了邢大家过来，我想去听听，你去不去？”祝明艳转头看着李恬问道，邢大家是京城出名的小唱名家，以唱功jīng致、擅演绎唱词意境著称，年近四十，已极少出来走动，没想到东阳郡王府竟请了这么位大家过来，李恬犹豫了下笑道：&1dquo;这样难得的机会，肯定要去听听的。”

  祝大家唱曲的暖里已经聚了不少人，见两人进来，林珂忙掂着脚尖招呼道：&1dquo;恬姐姐，这里这里，我们都在这里呢！”李恬笑着点头示意知道了，转头正要邀祝明艳，祝明艳先开口道：&1dquo;我嫌她们吵，你去吧，我和姜三娘子一处坐着去。”

  李恬顺着祝明艳的目光看过去，见临川侯府三娘子姜碧荷已经站起来，端庄温婉的笑着和两人致意，李恬知道祝明艳和姜碧荷一向jiao好，两人都是不愿意应酬俗人的清高脾气，也不多话，和祝明艳你东我西，各寻各的伴儿。

  听了一支曲子，林珂捂着嘴打了半个呵欠，看着听的入神的俞瑶芳，往李恬身边凑了凑，低低的嘀咕道：&1dquo;都说这个邢大家越来越清雅，我看是越来越无，咱们去别处看看吧，那边戏台上听说还有胡旋儿，要不看出杂剧也比这个有意思。”

  &1dquo;我听着好，你耐着xing子听听，听进去就好听了。”李恬可不愿意四处走动，谁知道事儿在哪儿等着她呢，窝在这里安安静静听听小曲儿最好不过。

  &1dquo;我陪你去看胡旋儿，邢大家唱的好是好，听多也没意思。”蒋珊笑着接过了话，林珂犹豫了下，和李恬jiao待道：&1dquo;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你和瑶瑶要去哪儿玩，得等我们回来。”

  &1dquo;嗯，”李恬点头应了，林珂和蒋珊站起来，悄悄出了暖，往别处寻热闹去了。

  连唱了两支曲子，邢大家停下来休息，俞瑶芳转头看了看问道：&1dquo;阿珂和阿珊呢？”

  &1dquo;听的不耐烦，出去看胡旋儿去了。”李恬要了碗擂茶抿了口答道，俞瑶芳往后挪了挪，和李恬低声闲话道：&1dquo;你那个嫂子还不错，本份，你怎么想起来带她过来？对了，前儿你不是说受了寒，不怎么舒服么？”

  &1dquo;老夫人七十寿，这样的喜庆事儿不来不好。”李恬回避了为什么带王二奶奶来的问题：&1dquo;我看你阿娘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

  &1dquo;嗯，一来没那些闲气生，二来，我阿爹整天让人炖这个炖那个的给我阿娘调理身子，一心想再让我阿娘再生个嫡子出来，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早那些年gan什么去了。”一提这个，俞瑶芳话里话外又溢出丝丝忿忿之意，李恬笑着拍了拍她：&1dquo;好了，别总揪着不放，你阿娘不计较，你就得放开，大郎和二郎还好吧？”

  &1dquo;敢不好？我舅舅特意写了信回去，给他们两人挑了个厉害的先生，上个月来信，说跟着先生北上游历去了，连个小厮也没让带，说先生说他们纨绔太过，要下重手好好校一校。”

  李恬听的挑了挑眉梢笑起来，这大冬天的往北边游历，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看来这先生是真厉害。两人低低的说了好一会儿闲话，见邢大家站起来，跟着个婆子出去了，玉叶忙去问了，原来是前院叫过去唱文会的词，俞瑶芳失望的站起来道：&1dquo;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看来是听不成了。”李恬扫了眼屋角的滴漏笑道：&1dquo;快到开宴的时辰了，咱们过去吧。”李恬吩咐银桦在暖等林珂回来，俞瑶芳摆手笑道：&1dquo;咱们寻她去，你让银桦在这里等，就是等到了，回头也不知道到哪儿寻咱们。”俞瑶芳边和李恬往外走，边笑着解释道：&1dquo;他们府上今年宴会安排与往年不同，刚你进去给老夫人请安了，没听到jiao待，说是今年宴席不摆在一处，就散在这园子里，也不限谁坐哪一处，谁愿意和谁坐哪一处，就坐哪一处去，菜品点心也随各人口味，说是写了水牌现点的，咱们先去寻阿珂，然后再去寻处合适的地方。”

  &1dquo;这倒有几分意思。”李恬惊讶道，两人说着话，往跳胡旋儿的戏台过去。戏台前聚了不少人，却没有林珂和蒋珊，两人寻了一圈出来，问了婆子，说是看到两人往湖边去了，李恬和俞瑶芳找了一大圈，也没寻到林珂和蒋珊，园子各处大大小小的宴席都已经开始，俞瑶芳皱着眉头道：&1dquo;这么大个园子，这么多人，到哪里找去？！我累坏了，咱们也寻个地方歇一歇。”

  这会儿园子里几乎没有空闲的地方了，两人只好在临湖一处极小的暖里坐下来，跟当值的使女要了个羊rou锅子。片刻功夫，几个厨房的粗使丫头婆子捧着锅子、羊rou等各式菜品并调料流水般送上来，暖里当值的使女从婆子手里接过盆备用的羊rou清汤，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捧着，不知怎的脚下突然一绊，整整一盆羊rou清汤全扣在俞瑶芳身上，从腰间直淋到脚底。

  俞瑶芳吓的叫出声来，藤huang急忙扑过来拉起俞瑶芳的裙子，李恬急忙探手去摸跌落在地上的银盆，见盆沿只是微温，拍着胸口长长的出了口气，幸好的是温的，这要是一盆滚热的rou汤，俞瑶芳半条命就没了。

  &1dquo;你这是怎么当差的？！”藤huang见俞瑶芳裙子贴在身上，浑身上下油淋淋水滴滴，又气又急，眼泪都出来了，忍不住指着翻汤的使女斥责道，那使女早吓的抖如筛糠，扑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1dquo;求大娘子饶命！婢子该??死。”使女大约想到了会有什么样的重罚等着自己，吓的上牙磕着下牙咯咯作响。

  第一一九章狭路相逢

  俞瑶芳恶心的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油淋淋紧贴在身上的裙子，又看了眼吓的面无人色的使女，一脸烦恼的止住藤huang的训斥道：&1dquo;算了，”停了停，转头看着李恬道：&1dquo;我这样子，只好赶紧回去了。”

  &1dquo;要不寻他们府上十二娘或是十一娘先借条裙子换上？”李恬建议道，俞瑶芳看了使女一眼，摇了摇头道：&1dquo;她们的衣服我穿着不合适，就是换上也得赶紧回去，与其这样，这丫头，”俞瑶芳指了指抖的说不出话的使女：&1dquo;就算了，他们府上规矩严，这样的差错，一顿棍子都能打死人，我反正得回去，何苦再伤了一条人命？不如悄悄的回去，也算给自己积福了。”

  使女听俞瑶芳如此说，伏地磕头不止，李恬目光幽幽的盯着使女看了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1dquo;你那件银狐斗蓬经不得油污，穿我这件棉斗蓬回去吧。”李恬示意玉叶取了自己的斗蓬过来，俞瑶芳也不客气，穿了李恬的斗蓬，一边低头拉着斗蓬裹紧，一边和李恬告辞道：&1dquo;那我走了，你帮我跟阿娘说一声，这件斗蓬??算了，我也不跟你多客气，这斗蓬就当送我了，你再做的吧。”

  &1dquo;你赶紧回去吧，小心别冻着，一件斗蓬值什么？！”李恬送俞瑶芳出了暖，看着她和藤huang走远了，转回身，也不再进暖，带着玉叶、银桦径直往前面正堂寻徐夫人等人。

  &1dquo;东阳郡王府规矩严苛是出了名的，能到这里侍侯的，都是挑了又挑选出来的，怎么会这么莽撞？”银桦跟上李恬，低低的说了一句，李恬轻轻&1squo;嗯’了一声，脚下一丝停顿也没有，玉叶轻轻拉了拉银桦：&1dquo;别多说了，五娘子都知道，赶紧走吧，这儿有点偏僻，咱们又落单了。”

  三个人轻悄沉默的一路快走，转了个弯，李恬一步没踩实又急忙退了回去，玉叶紧跟在李恬身后，上身晃了几下，总算及时收住步子，银桦却收步不及，一头撞在玉叶身上，两人紧张的看着李恬，李恬挪了挪，露出半只眼睛看着前面半伸在湖水中的亭子，亭子里，祝明艳面朝着湖岸，微微垂着头，明丽长枪化作绕指柔，祝明艳对面，是背手而立的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