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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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旧主记忆（第1页）

晚饭时汤圆对野菜鸡蛋非常喜欢，一直夸田语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以前怎么做的不好吃，田语淡笑不语，只是答应他以后会做很多好吃的给他吃。吃完饭后，收拾好碗筷，锅中的水也开了。天也已经完全黑了，点燃家中的煤油灯，栓好门，田语找来家中的澡盆，搬进里屋又用木桶把水提进盆中，对好水先给汤圆洗，脱掉汤圆的衣服田语还是接受不了，汤圆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看的清清楚楚，背上还有许多淤青，田语不敢问，从一天的相处中，汤圆对她又爱又怕，她隐隐约约中已经猜到了，但她现在不想知道这是真的，所以她不问。问他还疼吗，也只是摇头，当她用手触碰到他身体时，田语感觉到汤圆有些颤抖，他在害怕。田语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汤圆差点落泪，不知道他是怎么生活的，这么小就学会了照顾自己，照顾别人。田语仔细的帮汤圆洗干净身上的灰，感觉汤圆干净清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很多。又重新换好水，汤圆留在客厅看门，田语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在洗澡时，田语怕汤圆在客厅睡着，就借口自己忘记了一些事，和汤圆一边聊天一边洗澡。

“汤圆家里没有米了，油和盐也快没了。我们明天出去买些吧”

“可卖货郎要月中才来，现在才月初，还要好久能”

“哦，娘亲记不清了，那平时我们会怎么办”

“娘亲又忘记了吗，平时你也会和村里其他人一样去挖野菜，但做的都不好吃”

“那我们只吃野菜吗”

“有时也会用鸡蛋去村里其他人家换些粗粮或者铜板什么的”

“粗粮？粗粮怎么吃，不是大米吗？”

“粗粮和野菜或者地瓜一起煮啊，娘亲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可能太难吃，娘亲不想记得吧”田语苦笑的解释道

“确实很难吃，但是娘亲今天做的很好吃”

“那平时村里的人是怎么与外面联络的”

“村口有出去的山路，但我听村里的大人说很远，一般都会坐村里的牛车去县城，但也有走着去的，可要走很久”

“哦，你没去过吗”

“没有，娘亲从来没出去过”汤圆的声音有些低落

“那我们明天就去县城转转，怎么样”田语察觉到汤圆的失落，提议道

“真的吗？娘亲明天要带我去县城吗”汤圆激动地趴在门上确认道

“真的，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了，我们需要去买些生活用品”说话间田语已经洗好打开房门认真的对汤圆说道

“太好了，虎子和小山他们都去过，可我一直没去过，他们总是和我炫耀，还总是嘲笑我是因为我没有爹爹疼，才去不了”

“他们总是这样嘲笑你吗”田语听到有些许的生气

”也不是啦，娘亲生气了吗，我是不是不应该提爹爹”

田语感觉到汤圆有些害怕，虽然不知道小田是怎么跟汤圆相处的，又是怎么跟他解释他父亲的事，但在田语看来，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和眼前这个懂事的孩子无关。便蹲下摸摸汤圆的头，温柔的安慰道“娘亲没有生汤圆气，娘亲是生自己的气，没能给汤圆一个完整的家，让汤圆受委屈了，但是娘亲相信你爹爹也是疼你的，只是他可能还不知道他有个儿子叫汤圆”

“那爹爹为什么不知道汤圆”

“这个，娘亲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娘亲可以保证爹爹是疼爱汤圆的”

“真的吗？那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汤圆”

“这个娘亲也不知道，但爹爹会回来看汤圆的”田语不知道，但她不想让汤圆失望，就让他对父亲留个好影响吧。

“恩，我们一起等爹爹回来”果然汤圆又有了希望高兴道

“好，但现在我们要收拾好上床睡觉了，明天我们要去县城应该要早起吧”

“是的，我听虎子他们说天还没亮就要去村口等着，可有时候也会没有”

“那我们明天早点去碰碰运气吧”

“好，太好了，娘亲我帮你一起收拾”

和汤圆一起收拾好澡盆，又把剩下的两个鸡蛋放到锅中剩下的热水中，明天早上可以当早饭，然后早早吹了灯和汤圆一起上床睡觉了，家里什么都缺，连点灯的煤油也快用完了。可能刚晒的新被子比较舒服，汤圆没一会功夫就睡着了。忙了一天，田语也很快就睡着了。

又是那个梦也可能是小田的记忆，同样的环境，看不清的人，只有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小田和赵墨言还是过着同样的日子，互不打扰，又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直到有一天赵老太太生病卧床不起，把赵墨言叫到床前跪下一顿教训，让他不要只想着报仇，不要断了老赵家的后，想想她是怎么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希望他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让他和小田尽快同房，要不她死不瞑目，对不起老祖宗。原来这位老太太都知道，只是一直没有戳破，想给他们一些时间，可她这孙子压根没有转变，眼看自己病倒了，怕孙子找仇家报仇，万一出了意外，家中就再无后人了。

在老太太的威逼之下，当晚赵墨言和小田终于圆房了，两个完全陌生又被逼之人，又如何去体会床笫欢好，只是匆匆敷衍了事，没一会赵墨言就起身离开了房间。而小田则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眼角还留有泪痕。后来老太太病也越来越重，小田忙着照顾老人，赵墨言也天天守在床前，他们之间再无其他。老太太临终前把小田叫到床前把她出嫁时的玉簪给了小田，希望她能守住这个家，能给赵家留下后代，小田很是慌张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点头答应了。老太太去世后赵墨言更是不在言语，对小田也是冷漠的很，小田做好饭端到他面前他也不吃只喝水，一直跪在灵堂前为老太太守灵，直到老太太下葬，他才肯进食，料理完老太太后世也快半个月了，赵墨言写了和离书，打包好自己的衣物，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去当了。第二天一早把换来的两腚银子地契和已经写好的和离书一起给了小田，让她重新找个人嫁了，银子是对她的补偿，房子也留给她，她愿意住就住，不愿意住也可以买了，以后他们互不相欠，各生欢喜。小田几次想开口求他留下，可最终也只是默默接受了赵墨言的安排。赵墨言走后，田语能感觉道小田的怨恨，但又无可奈何，只恨自己命不好，村里人只知道赵墨言去考取功名了，众人也没有对她怎样，但日子久了，还是有人会背后议论。但她答应老太太要守好这个家，盼着赵墨言会回来的。后来现自己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了，有一阵子她很是高兴，想着赵墨言知道了一定就会回来的，她答应老太太的事终于要完成了。后来生下汤圆，又是腊月无人照顾，生活的艰辛让她开始变得抑郁。加之一直没有赵墨言的消息，年纪小不识字本就胆小内向，身边也没有亲人，也照顾不好汤圆，自己的精神渐渐出现了问题，但生活所迫，只能麻木的接受，偶尔对遭遇怨恨时，便把所有的怒气撒到汤圆身上。时间越长，越没有赵墨言的消息，生活也越过越糟，人对生活也越来越没希望，对汤圆也不闻不问，只是偶尔想起自己还是母亲时，又会对汤圆嘘寒问暖一番。汤圆就是再这样的环境中艰难的生活，早早学会了家务，还要照顾小田。

田语看着梦中小田的遭遇，她对小田产生了一种怜悯，其实她也还是个孩子，又如何承受命运的多次打击呢，想想现在的学生和她差不多大，只是在校园中遭到一些欺负就有自杀的，精神失常的。何况她一路逃难看着亲人一个个的离开，终于来到这里以为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可命运还是和她开了一个玩笑，丈夫的无情，到最后毫不留情的离开她。在那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是天的社会。这样遭遇的女人怎能不疯不抑郁呢。最后一幕是小田躺在床上昏迷的画面，汤圆趴在床边不停的喊着阿娘，突然田语明白了，小田是想告诉她，她放心不下汤圆，但生活又如此辛苦，出了她能承载的重量。田语在小田耳边轻轻的说了句“放心吧，我明白，我会照顾好汤圆，守护好这个家”昏迷中的小田眼角留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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