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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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琉桑咧嘴笑了：&1dquo;即便没有雅持关照这要是我作为晚辈该做的，谢就不用说了。我还有个朋友要见，今天来不及了，改天再去拜访吧，伯母，晚辈先告辞了。”

  我和姨娘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姨娘看我：&1dquo;这位卢公子好像和你很熟。”

  &1dquo;他在邹家住过，还差点成了我妹夫，所以比别人多说了几句话而已，说熟也不至于。”我扶着姨娘进了灵芝堂瞧了回病，老大夫神qíng肃穆，最后说照原方抓药放宽了心吧。一个&1dquo;吧”字让我心惊胆战，那分明便是听天由命的意思。

  姨娘说她会等到看见我相公和孩子，我也急，前几天寄给崔扶的信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不知道他能否赶得及。

  守着没有希望的亲人最让人揪心，我这些天时常心酸眼也酸，这么多年了，姨娘就跟我亲娘一样，要是她也没了，我简直不敢想象。我偷偷写了封信让下人带回长安给我爹，拜托他延请名医为我姨娘治病，下人很快回来了，说过两日良医便到洛阳。

  这天，我刚喂姨娘喝了药扶她躺下就有人上门送信，我以为是崔扶的，打开一瞧却是石姬，邀我老地方见。那老地方自然是石姬当年在洛阳开的酒肆，我一直以为她去了长安之后便转手了，谁成想竟还开着。

  姨娘问我是谁，我说以前的那个胡姬朋友约我见面，姨娘便催我去，想想姨娘这两天貌似好了一点我稍微放了下心，况且我也正要出门去买些菜rou米蔬，所以嘱咐她好好睡下，又到租了隔壁院子住下的邹家下人那里嘱咐了一通才出门。

  胡姬们依旧美丽如花，老地方自然也就依旧宾客盈门，我径直上去到了石姬的房间，石姬正对着镜子打扮，那栗子色的头又如同旧日般松松地编了辫子绑在脑后，还有几绺卷的垂在颊边，看起来很活泼。

  地上的圆桌上摆了几盘蔬果几瓶琉璃瓶的蒲桃酒，泛着诱人的红光。

  &1dquo;你姨娘好些了么？”

  我摇头。

  &1dquo;你也往开了想，毕竟一把年纪了，这些年又是苦日子，身子骨不好也在qíng理之中。”石姬拉我坐下，打开蒲桃酒为我倒了一些，&1dquo;好歹你还有个姨娘可以牵挂可以侍奉，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呢。”

  我知道石姬早已父母双亡，其余还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我却一概不知，因为她从来不会主动谈起，别人的伤心事我自然也不好问。

  这些日子我一直提心吊胆，心里头也不痛快，不知不觉便喝了许多，脑子晕晕的眼前也有点花，不过，石姬哭了我还知道，她伏在我肩头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话，说她这些年的辛苦，说她不想留在大唐，她想回粟特去，不想像她父亲一样客死异乡，连骸骨都不能归乡安葬只能做个游魂，她说她害怕&he11ip;&he11ip;

  &1dquo;你看，我母亲是长安人，也葬在了洛阳，我爹的意思是等我娘都烂成白骨好迁葬的时候才说呢&he11ip;&he11ip;”

  &1dquo;你爹不是好人，我爹也不是&he11ip;&he11ip;你知道他为什么死在外头吗？因为他迷上了一个中原女人，他乐不思蜀，根本就忘了粟特还有他的家还有儿女&he11ip;&he11ip;死在外头也活该，哼！”石姬大大给她自己和我倒了满满的酒，&1dquo;为了我们都有一个喜厌旧的爹，gan杯！”

  &1dquo;gan杯！”是啊，多可怜，我们都有一个喜厌旧的爹。

  石姬又说了许多的话，我听得一知半解，大半是由于我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了，不过我没忘了要回家的事，可惜站起来腿都软了，噗通又坐下，脑袋不小心磕到了后面的几案上，再往后我就彻底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做梦了，梦见的都是小时候，梦见我站在巷口的土堆上等我爹，梦见我高烧却浑身冷，梦见我娘抱着我哭，梦见我和市井混混打架灰头土脸，梦见我姨娘偷偷对我娘说，他不要你们娘俩了&he11ip;&he11ip;她们以为我睡着了没听见，其实我听见了也记下了，永远记得我爹不要我们了，她们不知道我躲在被窝里哭了一个晚上&he11ip;&he11ip;

  &1dquo;光光，不哭了。”

  两个人。。。

  那声音轻柔得像我娘，那只摩挲我额头的手也柔得像我娘。

  &1dquo;娘，姨娘也要死了&he11ip;&he11ip;”我抹一把眼泪，想翻个身却觉得头疼yù裂。

  &1dquo;生老病死是命中注定，我们也有那一天的，我们都好好活着她们走得才安心。”那声音说着，我眼皮上有温热的皮肤擦过，拭去了眼泪，我浆糊一样的脑子反应过来，我娘早没了，即便活着这也不是是我娘能说出的话。

  使劲睁开眼睛，满目的紫，是石姬喜欢的颜色，一截袖子，藏青的，崔扶没有这样深重颜色的衣服，我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扑腾着坐起来检视一番，衣衫完好，这才敢扭头瞪视旁边的人，一脸欠扁的笑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