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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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盥洗（第1页）

最近的天气有些古怪，白天艳阳高照，晚上却乌云密布。

漆黑的夜里找不到半点月光，只有绵绵细雨在她的窗户上留下痕迹。

每天晚上她都会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浑身冒着冷汗，就像是这夜里所有的雨水都倾倒在她身上一般。

头脑昏沉，恍惚的总是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梦境还是现实？

寂静的走廊里总会传来那《湛蓝的思绪》，那女子的声音一直在走廊里徘徊，空灵悠扬的旋律传到房间里，那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是在她耳边低声吟唱。

她没再起身，独自一个人卷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弹，连呼吸的格外的小心翼翼。

那不是她的妈妈。

一定不是。

她的妈妈早就死了，不管是灵魂还是肉体。

她睁着眼睛等着夜里的雨停，等着黑暗离开，等着天亮起来。

就像她此时的处境一样。

等。

——

“徐倩娇，醒醒。”

她躺在床上气息缓和，睡得十分香甜，消瘦的身躯陷在白色的被褥里，像一朵娇弱的鲜花让人心生怜惜，可惜林欣欣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她拉开床帘，任由刺眼的阳光的扎进她的眼睛里，留下一片湿润和泛红。

“快点起来。”

林欣欣上前粗鲁的扯下她身上的被子，然后后退靠在墙上，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和几个朋友瞎聊了起来。

徐倩娇坐起身，盯着洒落床上的阳光兀自出了会神，她的眼眸清澈的反射出斑驳的亮光。

“什么呆？赶紧起来。”

林欣欣不耐烦的催促着她，这几天她的安分让她从一言不合就上手的暴躁护士，变成了絮絮叨叨的欧巴桑。

当然其中也会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副院长找她谈过话，让她温柔耐心的对待病人，别再不知轻重地扯她头和捏她下巴。

“喔——”

徐倩娇闷闷的应了一声，走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昨夜四处乱蹬，及膝的病服裙都掀到腰上了。

林欣欣从手机屏幕抬起一缕视线扫向她，撇了撇嘴，转身时把手机塞回兜里。“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走廊，一群人像沉睡初醒的野兽出各种各样的声响，徐倩娇住的这个楼层的病人其实并不多。

加上她一共也不过是四个人。

她隔壁住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每天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

她的对面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每天板着脸不说一句话，只会不停的摆弄着自己手里的芭比娃娃，会给她的娃娃化妆，编辫子和换裙子。不过偶尔会在房间里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比她还要有穿透力。

还有另一个女子住在她斜对面，二十多岁，每天披着一条深蓝丝巾到处闲逛，看起来比其他人还要正常，只是徐倩娇在偶然的一个清晨，在盥洗室认真的刷牙时，看到那女子突然在她身后一人分饰出两个角色在激烈的讨论要先洗澡还是先刷牙。

这世上疯的人很多，千奇百怪，但不疯的人也不见得统一美好。

这层楼里的病人每天早上都会在走廊尽头楼梯口的位置洗漱，除了洗手池，浴室隔间都是没有门的，在她们洗澡刷牙的时候，会有一个大姐在一旁看顾着她们。

那个大姐微微福，正常的人喊她芳姐，不正常的人一般不喊她名字。

徐倩娇按照惯例走进沐浴间，开始了她洗澡刷牙一件套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