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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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爱生忧怖（第3页）

纵观我这一生，尽是幸福甜蜜。

我婚后第三年，一向健朗的爷爷病倒了，而且药石无医。

爷爷奶奶很淡定地表示，他们已过耄耋之年，活够本了。

自生病以来，爷爷拒绝住院，与奶奶在静园内厮守。

全家上下各方奔走，只为找到救治爷爷

的办法。

我负责守在爷爷奶奶身边。

最后的那段时光，平静而酸涩。

某个午后，我看见奶奶在紫檀书桌前练字，一张张素白的宣纸上写着同样的一句佛偈。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奶奶似乎是写累了，悬笔于纸上，一滴墨从紫毫笔尖落下，在素白的宣纸上洇出浅淡暗花。

我记得后面的话是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猜不透奶奶的心思，试探着问：“奶奶，你不敢爱了吗？”

要让奶奶不爱爷爷，那是不可能的。

奶奶眸光若纱，静静望着我说：“以后你就懂了。”

七夕那一日的薄暮。

爷爷躺在摇椅上与奶奶相依这度过最后的时刻，奶奶对爷爷笑着说了什么后，爷爷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奶奶吻住爷爷的唇，俯在爷爷胸前，眼角一滴清泪滑落，再无声息。

他们一起离去了。

爷爷奶奶的丧礼举行的很低调，但来的人依旧很多。

在吊唁的宾客中，那位传说中的国乐作曲家，也是我丈夫的爷爷，君风致，最为悲痛。

他的悲伤似乎散落在房间的没一个角落中。

见到我，他怔忡一瞬，低声说：“好孩子，你奶奶临去前可有什么话留下？”

他的眼神那样热切而深情，我了悟，君风致和奶奶又是一段不可说的过往。

我顿了顿，选择了隐瞒。

君风致一生成殇，何必在暮年时再痛一次。

我想起奶奶对爷爷最后说的话。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

都会找到你。”

那样深情，那样温柔，甚至有一丝期待。

我终于明白奶奶为何会重复写着那句佛偈。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不愿离爱，不能离爱，所以明知苦果，依旧不悔执迷。

为爱，甘愿承受无边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