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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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怜，也不知道什么人好端端的……等等！她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顾一切从人群中快速挤过来，一把抓住了囚车的栅栏：“李恂！”

囚车里的人一下子抬起头，正是李恂。

“你不是在太乐府……那个杀了乐女的人是你？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宋容根本就没有想到别人口中那个杀了乐女的十四岁男孩居然就是李恂。他明明好端端的在太乐府学古琴当乐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李恂浑身上下都是伤，整个人消瘦了不知道多少，原本白嫩的皮肤上全部都是严刑拷打留下的痕迹。他也没有想到宋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伤痕累累的脸先是明显一怔，然后整个人一下子扭转了过去：“关你什么事情！”

“什么关我什么事情？你现在被送到祈雨祭祀这里来，你知道他们要把你做什么吗？他们要拿你祭天祈雨！你马上就要没命了！”宋容吼道。

“对，我知道我要被祭天了，这是我的命，和你不一样。你现在跟着南燕帝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我就要死在这里，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李恂咬着牙，就是不肯转过身来。

我想活下去

宋容见他不肯转过身来，只能自己走到囚车另一头，面对着李恂：“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真的杀了人？我可以想办法替你伸冤，让慕容超把你放出来。”

“不用你管！跟你无关！”李恂要再次转过身。宋容忽然一把从栏外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怒吼：“你真的要死在这里吗？！你真的想死在这个地方，想活生生被杀死祭天吗？！你不想活，不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吗？！”

她的声音夹杂着焦急、担忧、愤怒、急切，李恂原本就一直隐忍，此刻眼泪一下子滑了下来：“我想，我想活下去！可是他们就是要拿我祭天！”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宋容的一再追问下，李恂这才说出了实情。原来自从她离开太乐府后，李恂就屡次三番想要逃出太乐府，但是每一次都被抓了回去，并且被打得很惨。最后一次他又想方设法撬开了太乐府的小门，想要悄悄跑走，却被前来的乐女抓了个正着。

乐女这一次打算将他交给官府处置，以逃奴身份给他脸上打上烙印，永世不得翻身。李恂情急之下与乐女缠斗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将乐女推下了太乐府的湖内。

李恂原本可以趁机逃走，但是乐女落水，又不会游泳，如果他不找人施救，乐女就会被淹死，无论如何都是一条人命，他只能回去叫人施救。乐女被救后伤势严重，他便被当做杀人犯关入了地牢。之后乐女病逝，自己就真的成了杀人犯，被官府的人严刑拷打，让他承认罪行，并且按上了手印，判了死刑。

之后的事情，宋容都知道了，他被判了死刑后，遇上祈雨祭祀，正好被拿来用作活人祭了。

“你是在争执时误将乐女推入湖中的，这不应该是杀人，这是意外！更何况乐女被救上来的时候还有气，是伤势过重之后才去世的。怎么可以直接判死刑？！”宋容就算再不懂古代的律法，但像这样的判决，也应该是绝无可能的，“我去找慕容超，让他赦免你！”

她抽回手就要走，李恂忽然反手将她重新握住：“宋容。”

她转过头，看到李恂就坐在囚车中，满是伤痕的脸上，一双眼睛就这样直直的望着自己：“怎么了？”

“你曾说过，哪怕有一天天坍塌下来，你也会和站在一起……这句话算不算数？”李恂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望着她，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排山倒海、汹涌澎湃。

宋容斩钉截铁道：“当然！我答应过你，就绝不会反悔。”

“那日你去了皇宫……”

“我是被慕容超带走的，连跟你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这次我跟着出来参加祈雨祭祀，本来是想逃走的，没想到遇到了你。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下你，然后天涯海角，我带着你走！”

李恂的眼眶瞬间潮湿，眼泪几乎再次落下来，但他硬撑着，扭过头：“好，我相信你。以后我一定让自己变强，不会再让你救，也不给你添麻烦。这一次之后……我来保护你。”

慕容超入殿

“你等着我！”

宋容问清缘由后，立刻返回了祭祀现场，她想要求见慕容超，请他释放李恂，或者将他延缓死刑，将乐女落水的事情调查清楚，然后再判决！

但是祈雨祭祀现场有太多的人，慕容超与皇后被许多侍卫守卫在一辆金鸾车内，根本无法得见。宋容拼命推开人群找到了赵昀德：“赵中常！赵大人，我有事求见陛下，请您帮我通报一下，我有事求见！”

“是宋姑娘啊。您有什么事等祈雨祭祀结束之后吧，陛下尽早还同我说，晚上会来宋姑娘宫殿一趟。”赵昀德笑眯眯的，似乎在暗示什么。

但宋容哪里等得到祈雨祭祀结束之后：“赵大人，我这件事真的非常着急，请您想想办法帮帮我，立刻通报陛下。”

她满脸焦虑之色，赵昀德这才将笑脸收起，意识到严重性：“宋姑娘遇到了什么事？”

“今日献祭的那名囚犯，是我的朋友！刚才我问过他，他没有杀害乐女，是两个人在争执中乐女不幸跌入了湖里！乐女被救上来的时候还活着，她是因为伤重才死的，李恂不该被判死刑。请赵中常帮我通报，我要救我的朋友。”宋容急忙道。

听了她的话，赵昀德却皱下了眉头。按照宋容的说法，那名献祭的囚犯确实罪不至死，南燕律法中属于误杀、戏杀、过失杀这三种罪行，都罪不至死……不过：“你那位朋友是奴隶？”

“他不是奴隶！他有名有姓，是和我一样被抓来的。”

“宋姑娘，你入了南燕，便算是奴隶。只是陛下开恩，免了你的奴籍，才将你接入宫中。”

“赵大人！”宋容知道赵昀德此刻讲这些话，都是想劝她不要去找慕容超，“祭祀马上开始了，我不想让他惨死，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一见陛下。”赵昀德道：“你不必着急，所有祭品在祭祀之后都会在祭台陈列四日之久，待祭祀结束回宫，陛下会来你的宫殿，只要第四日之前你说服陛下，尚且有机会救你的朋友。”

是，是啊。她一味着急，却忘记了祭品至少还能活四天，只是这四天的暴晒，李恂未必撑得住，但只要在今晚见到慕容超，只要能够请慕容超手下留情，就一定有机会救下李恂！

如此一想，她似是舒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赵昀德点了点头：“如今祭祀即将开始，要见到陛下不易，宋姑娘还是再等等吧。”

“好。”

她原先想要逃走的计划瞬间被丢到了脑后，忍耐着回到人群中，等待着祭祀召开。赵昀德见她离开了，才缓缓摇了摇头：“祈雨祭祀是国之大事，一个奴隶的生死与南燕国运相比，怕是无足轻重。宋姑娘，你怕是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