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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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抗旨（第1页）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东陵王孔凝天年二十又四，才貌双绝，是傲雪国股肱之臣。左相府嫡女黄秋月年芳二十又三，姿容俏丽，知书达理，可当东陵王府主母一位。此二人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领太监展开手中的圣旨，朝着孔凝天一字一顿地宣读道。语气平淡如水，不包含任何特别的情绪，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对于孔凝天的不尊重之处。言谈举止十分得体，恰到好处。

“还劳烦领公公回去回禀陛下，微臣不能接旨！微臣抗旨不遵的原因，还望陛下静待微臣呈上的手书！东陵王在此先提前谢过领公公了！”孔凝天闻言后背突然僵住了，整个人的周身散出十分凌厉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唉……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领太监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孔凝天半晌，随后便慢慢地收起了圣旨，朝着孔凝天丢下这句话以后，就转身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

领太监是打小就伺候在皇帝李牧云身边的，自然对于朝中的一些大小事情都十分了解。他心里清楚皇帝李牧云的用意，自然也能够猜到孔凝天不会接旨，所以对于此行会十分顺利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在领太监的心里，孔凝天是一个值得他尊敬的异姓王爷，这是不争的事实。

待领太监走后，孔凝天和孔凝月就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孔凝天面无表情地再次走到大厅的座椅之上，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丝毫不加理会孔凝月。

这是孔凝天的习惯，他一遇到棘手的问题就喜欢喝凉茶。这不，眼下就又喝了起来么。

“哥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我觉得这次皇帝给你赐婚这件事，和太子一党脱不了干系。你应该想好应对之策，再决定如何面见皇帝处理这件事。”孔凝月见孔凝天在大厅主位落了座，一直不停地喝凉茶，就清楚孔凝天这是没了主意了。于是立刻就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了，也不再和孔凝天过多纠结抗旨那件事，直接迈步走近孔凝天，站在他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大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凝月无需担心，我心中自有韬略！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你无需插手，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权谋战争，你一个姑娘家还是避嫌的好。如果我以后遭遇了什么不测，你就和飞花夫妇远走高飞，永生不再回傲雪国吧！同时代我替飞雪说声抱歉，以后不能再陪伴在她身边了。”孔凝天闻言，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灼灼地看着孔凝天，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丝丝认真和无奈。此时此刻，他的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不过孔凝月并未看出这些。

“要说你自己去说，干嘛让我去说啊！飞雪是你的女人，又不是我的女人！你这个人怎么能如此自私自利呢，你问过人家飞雪的意见吗，就直接替人家做了决定！再说了，清雅阁和我们东陵王府在面对朝廷的时候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觉得我们东陵王府没了，清雅阁还能独善其身吗？我们东陵王府一旦出事，下一个太子一党就会对清雅阁动手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哥哥，你如果真的死了，花飞雪和花飞羽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还说什么男人间的战争，我看你身边少了飞雪的帮助和谋划，你充其量也就是个光杆司令，手底下一堆废物点心！飞雪说得不错，哥哥你才华横溢手底下怎么就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呢！关键时刻谁都帮不上你，只能自救！”孔凝月闻言，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连带着和孔凝天说话的语气里都透着丝丝的不悦之色。直接开口劈头盖脸地把孔凝天训斥了一顿。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孔凝天火呢，而且还是大雷霆的那种。

“……”孔凝天闻言并未言语，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孔凝月，整个人都被她训斥的愣住了。那落在孔凝月脸上的目光透着丝丝审视的意味，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孔凝月呢。他突然感觉到眼前的妹妹有些陌生，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他总感觉自己的妹妹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总是需要他保护和守护的小女孩了。

“哥哥！你在看什么？”孔凝月见此，有些尴尬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满脸疑惑地朝着孔凝天问道。她对于孔凝天的表现是一头雾水。她在孔凝天面前放肆惯了，孔凝天何时表现出过这样的表情啊！眼下孔凝天的表现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凝月，时间紧迫，估计皇宫禁卫军一会就到，我这就去书房给陛下休书，你如果没什么事就来给我研磨吧！”孔凝天闻言，朝着孔凝月微微勾了勾嘴角，轻声吩咐道。就好像快要进监狱，生死未卜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他的表现简直是太过淡定沉稳了些。

语毕，孔凝天就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迈开大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孔凝月闻言不语，而是慢慢地跟在了孔凝天的身后。此刻她低着头，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心中清楚，哥哥肯定是被她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震惊了，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哥哥这是想让她接触朝中政务啊！经此一事，她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她也明白了哥哥之所以能够在朝堂之上叱咤风云同时还能独善其身究竟有多不容易。

她之前一直觉得花飞雪很厉害，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哥哥原来比花飞雪要厉害的多。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谁不清楚江湖儿女豪情万丈啊！可是就算厉害如花飞雪，进入朝廷为官也是很难独善其身的，因为为官最重要的是隐忍，花飞雪缺的恰恰就是这个。

不过这些，孔凝月是永远不会说与孔凝天听的。

孔凝天一向重视人才，如今孔凝月在他面前展露了自己从政的天分，他自然不会折辱了人才，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会例外。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孔凝天丝毫没有理会孔凝月，而是径直走到书房的主位落了座。动作娴熟地抽出几张信纸，执起毛笔就开始写了起来，动作优雅利落，挥毫如雨。

孔凝月见此，也不犹豫，直接走到孔凝天的身侧开始认真地研磨，一边研磨一边看着自己的哥哥奋笔疾书。

孔凝天打算将自己所有的心里话都通过一封书信展现给皇帝李牧云。为今之计，能不能自救，就靠这封书信了。

信中道“陛下亲启臣孔凝天自幼父母双亡，独自一人撑起整个孔府二百多人的期望，在飞花等一众门客的帮助之下成就了现在的东陵王府。期间，臣最为感激的人乃是当今陛下您。如果没有陛下的知遇之恩，臣到今天为止依旧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商人，难成气候。是陛下圣明无双，看重了臣的政治才能，并经过考察后，对臣委以重任，臣才能在朝堂之上一展拳脚，臣对此感激涕零。臣早已暗中誓，只要臣在世一天，就会效忠我傲雪国一天，无论是陛下您还是日后的君主，只要君王一句话，臣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如果陛下以后不再需要臣的辅佐了，只要陛下一句话，臣会立刻将自己这颗头颅双手奉上。或者直接告老还乡，躬耕南阳。现如今臣尽忠职守，在民间很受百姓爱戴，那些都是虚名。陛下切莫误会臣有意谋逆，认为百姓心中只有臣，没有傲雪国君主。陛下要明白，臣为官为百姓造福是假托陛下之名。在百姓心中真正感激的乃是陛下，只不过百姓无缘面见陛下，所以才将对于陛下的感激倾注到臣的身上。对于太子殿下，臣虽然常常与殿下政见不合，但是那都是对事不对人。臣倒是觉得太子殿下十分出类拔萃，才华远在臣之上，在用人方面十分有眼光，只不过太过精明外露，欠缺沉稳和敦厚。在臣心中，是十分欣赏太子殿下的才华的。对于陛下为臣赐婚一事，臣当时并未在场，所以也不太清楚情况。不过陛下当初答应过臣，臣的婚事可以全凭臣自己做主。现如今，臣已有自己心爱的女子，是断不能负了她另娶她人为妻的。臣原本就打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这本就是我们孔家的家风。臣惶恐，不敢忘却。一家不治何以扫天下，臣觉得自己的家务事难登大雅之堂，是不够资格拿出来劳烦陛下的。陛下日理万机，臣心中十分心疼陛下的身体。陛下对于臣如同再造父母，臣对陛下常常怀有敬畏之心。如今已臣抗旨不遵，已是死罪，臣心知肚明。臣想在死之前将自己的所有心意全部说与陛下倾听。无论日后臣的结局如何，请陛下清楚臣自始至终都效忠于陛下，效忠于傲雪国，无论傲雪国是哪一位君主执政，臣都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清雅阁和东陵王府的关系，臣觉得有必要说与陛下倾听，臣与清雅阁主乃是过命之交的朋友，别无其它干系，也没有任何其他利益上的往来，如果陛下还对此有所怀疑，可以派人前去调查。臣深知自己违抗圣旨万死难辞其咎，所以想将自己的一些心里话说与陛下倾听，望陛下体谅臣一颗忠君爱国的赤诚之心。放过东陵王府上上下下二百余口家人，臣就算死也会对陛下感激涕零的。——东陵王孔凝天亲笔奏上”

盏茶功夫不到，孔凝天就将自己的手书写完了，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豪不拖泥带水。雪白的信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漂亮的行书笔迹，看起来特别赏心悦目。

孔凝月将自己哥哥的手书从头看到尾，眼圈都有些红红的，内心对此是十分感动的。

她一方面十分佩服自己哥哥的文采，一方面又感动自己哥哥为了东陵王府所做出的牺牲。

哥哥平时在他面前都是霸道儒雅的，却不曾想，原来自己傲气凌人的哥哥在皇帝陛下的面前是如此的恭敬顺服，卑躬屈膝。她十分心疼自己哥哥的隐忍，也更佳明白了为官之道。

就像哥哥经常和她说的一样，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战胜对手的时候，就要忍别人所不能忍的，如此才能避免落入对手的圈套，才能明哲保身。

在对手面前，活着是自己最大的希望。

以前她会怪自己的哥哥小题大做，现在，她却觉得哥哥所言十分有道理。

有时候，人们对于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总会不以为然，对于自己不理解的道理总会不认为那是对的。这是人的本性。人在面对陌生事物的时候总会保持高度的警惕，但是有时候勇敢地跨出那一步才可以获得智慧，对此，很多人都不太理解。

“凝月，话不多说，这封手书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送进宫中，最好能够亲自交给陛下！一定要避开太子的人，否则我们孔府危矣！”孔凝天一边将手书折起来，一边拉过孔凝月的手塞了进去。一字一顿地交代道。

话音刚落，宫中的禁卫军就直接破门而入，十分不礼貌地朝着孔凝天说道“东陵王抗旨不遵，死罪难逃，陛下有令，将东陵王打入死牢，即日处决！东陵王，跟我们走吧！”

“……”孔凝天闻言并未言语，而是朝着孔凝月轻轻地摇了摇头，优雅地迈着步子跟着一众侍卫离开了。

孔凝月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吓傻了。呆呆地目送自己的哥哥和一众禁卫军离开，整个人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无力和无助之感。

“哥哥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办好了！平时都是哥哥守护我，现在换我来守护哥哥！”孔凝月攥着信纸的手突然紧了紧，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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