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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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伯尚南的梦境三（第1页）

等伯尚南睁开眼，立即便知道自己身处梦境当中，入眼的是熟悉的竹林和院落。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醒来的时候没有记忆，再次进入梦境却对之前的梦记忆犹新。伯尚南熟门熟路的推开院门，看了一眼院子，还是如记忆中一般摆满了晾晒草药的架子，不同的是，原本摆放在角落的草藤窝不见了，那两只小狐狸呢？伯尚南四处张望着，院子里好像没有人，又回身看了看那片树林，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伯尚南在原地等了一会，一片寂静无声。抬步走进茅草屋，小小的茅草屋内被隔成了两个房间，房间门口挂着用草藤和鲜花编织的门帘，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竹子做的梳妆台，桌面上也没有什么饰，大多都是从干花和草藤编织的小物件，一个衣柜，里面整齐摆放着屈指可数的几件素色女装，还有一张大床。

房子的中央是个小厅堂，四方竹桌配上三把竹椅子，一个简易的碗橱摆在角落，看一看碗筷杯碟都是三人份的。房子的另一头还有一个房间，一眼就能观之全貌，两三件麻布衣衫叠在床头，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两桌子都没有，拐角处都是些倒药磨药的工具，地上还希希散散摆放着一些药物，像是处理了一般便离开的样子，这个应该是之前见到的那个男子的房间。

简单看了一下房间的陈设，仍然没有见到有人回来，伯尚南觉得无趣，便离开茅草屋四处走走。这样的梦境说来也怪，什么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四处闲晃。不知走了多远，能听到流水潺潺的声音，似乎还有三两声轻吟浅笑之声，伯尚南闻声而去，入眼的，是两名绝美的女子。一个女子做在河边的大石头上，长披散，偏着脑袋让另一个女子用水瓤浇水洗着头，偶尔不小心水花溅到脸上，两个女子便会相互泼水嬉闹一番，几番下来，两人的衣衫尽湿，显露出曼妙的身段。虽然知道是在梦中，伯尚南还是规规矩矩的转过身去，圣人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转过身去便看见上次那个男子背着箩筐朝着河边走来，约莫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抬眼看了一下，也是尴尬的背过身来。两人的动作倒是出奇的一致，只不过男子看不到伯尚南便是了。

“你们两个疯丫头，快些换好了衣服同我回去做饭了。”男子侧过脸对着身后的女子喊到。

两个女子相视而笑，又嬉闹了一番，伯尚南只觉耳边一阵清风吹来，两名女子已经飘落在自己的身后。

“灵童哥哥~”年纪略小些的女子上前抱住被换做灵童的男子的手臂，闪烁着娇俏纯真的大眼，围着灵童直蹦跶。

“今晚有什么好吃的？”另一个大点的女子倒不像小女子般热情的扑过来，只是垫脚张望着灵童身后的箩筐，一脸的馋嘴相。

甜美的声音引得伯尚南忍不住回头，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引入眼帘。姬念儿！伯尚南尚未在惊讶中醒过神来，双眼紧紧的锁在姬念儿的脸上，伯尚南有些疑惑，虽然面容相同，但神态却完全不同，同样是惊人绝色之美，此时的姬念儿却多了一番羞涩、纯真之美，双眸闪亮着灵动的光芒，眼珠转动，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相较之下，这个姬念儿更显活泼开朗一些。

“你这个丫头，怎的就知道吃？”灵童转过身，两个女子身上衣衫已经用法术变干，拍拍挂在自己身上女子的手背，不着痕迹的将女子的手推开，“绫儿，你们都已经幻化人形，我们又是在凡间试炼，你们得多注意些才好。”听灵童说话，如沐春风，嗓音温和，嘴角也总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温柔极了。

“我们在这深山老林的，哪里有什么凡人，尽是些飞禽走兽，除了灵通哥哥和念儿姐姐，哪里还有别人。”被叫作绫儿的女孩不依不饶的又搂住灵童，这次连整个人都挂在灵童的背上。

灵童这次也只是笑笑，没再推开绫儿，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举动。看了看眼前的另一个女孩，“念儿，今日可有好好进修？”

念儿点点，似乎有些饿了，舔舔嘴唇，“灵童哥哥教导的心经都念完了。”

“傻丫头，佛自在心中，经又如何能够念完？”伸手刮刮念儿的鼻尖，却瞟见念儿嘴角隐约不明的一丝油迹，瞬间皱起英眉，“你又偷吃了？”

“我…”念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搓搓手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抬手偷偷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心里暗自懊悔，偷吃也不知道把嘴擦干净，又被逮个正着。念儿双眼盯着自己的草鞋，手指搅着腰带，头也不敢抬。

“哎，念儿，吃斋念佛只是为了帮助我们清心寡欲，唯有四大皆空才能修得正果。难道你要做一辈子的狐妖吗？”灵童苦口婆心，这样的对话已经说了无数遍，每次念儿都是肯，却不付诸行动。

“做狐妖不好吗？”念儿问，“做神仙才好吗？只要我不再制造杀戮，不再残害生灵，留在凡间有什么关系？”念儿不明白，她一点也不想做神仙，她只想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活着，和妹妹，和灵童哥哥一起生活下去。偷偷瞄了一眼灵童，不敢直视他眼中的失望与责备，念儿默默咽下自己的小心思，那个不被允许，也不会被实现的女儿情长，因为灵童哥哥没有七情六欲，他只是佛祖派来教化他们的灵童。

“念儿，你怎能有如此想法？你本身带有妖气，在佛音下修行三百年才得恢复人身，怎可不思进取，留恋凡尘？你可知，你们身上的妖毒如不修行就无法清除，带着妖毒留在凡人，但凡和你们接触过的凡人都会沾染疫病或厄运，你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难道这就不是一种罪过了吗？”

“是，知道了。”念儿听见灵童略显眼里的说辞，便将自己的内心收的更紧，不敢显露半分，深怕有一天被灵童现了自己的小心思，就要被赶走。其实她是羡慕绫儿的，绫儿性子比她开朗许多，也潇洒许多，总是毫无顾忌的靠近灵童，而她却做不到。她宁愿只是一只小狐狸，至少，还可以被他抱在怀里。

“罚你于瀑布下念心经五百遍，今晚不许吃饭。”灵童叹了口气，摇摇头。

“是。”念儿低下头，小声应答，泪水忍不住从眼眶中坠落，很快滴落地面化成一小滩水渍。不想让灵童看见自己的软弱，来不及告别便扭头飞身而去。

看着已经远去的念儿，灵童握紧的双手又松开，心口一阵一阵的疼痛，他看到那颗晶莹的泪珠淹没在黄土中，看见她因为隐忍而微微颤抖的双肩。他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将她搂入怀里，不能像从前一样抚摸她，亲吻她的脑袋，如果她还是一只狐狸该多好。

“灵童哥哥。”绫儿落地站好，拉拉灵童的衣袖，“真的不让姐姐吃饭么？她那么爱吃的人。”

“不用管她，我们回去吧。”灵童有些用力的拉回自己的衣袖，显然心情不好。

“灵童哥哥，我们真的要修道成仙么？”

再次听见这样的问话，灵童止住了前行了脚步，如果你们不成仙，我们将天地永相隔，此生再无见面之日。如果你们修得正果，哪怕不能再有七情六欲，至少，至少还可以远远看你一眼，让我知道你过的好不好，开不开心，有没有吃饱。念儿，你可懂我的心？

尽管灵童闭嘴不言，伯尚南却能够听见他心中的话语，原来，他爱着那只贪吃的小狐狸，只是身份的差别让他不能直言。看了一眼念儿离去的方向，伯尚南的心竟也隐隐作痛，仿佛他就是灵童。再次看向灵童，他犹记得之前的梦境中曾看清过灵童的相貌，那个人他非常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次再入梦境，灵童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让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挥去那层雾气，却怎么也不成功。

再次醒神过来，灵童已经带着绫儿离开了，应该是回了茅草屋。伯尚南仍惦记着离去的念儿，他也看见了她留下的眼泪，伯尚南蹲下身，伸手触摸地上化开的泪痕，似乎能够感觉到她心中的痛楚和绝望。这样几乎遭到禁忌的爱情，伯尚南也为之心痛不忍。

没等伯尚南反应过来，斗转星移，天突然就黑了下来，耳边传来湍急水流的声音，侧脸看去竟是一处瀑布。伯尚南便想起方才灵童提到的瀑布，只见念儿独身盘坐在瀑布流水的正中央，任由流水无情的冲刷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使用任何法力屏障。娇小的身体在水流的击打下一阵一阵的摇摆，却还是倔强的挺直腰杆，不肯挪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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