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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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几乎听不清哥哥在说些什么了。我的心里一团漆黑，血液在急地流动。在那黑暗的旋涡中，年幼的幸子的小脸时隐时现。

  &1dquo;哥哥。”我用嘶哑的声音叫道，&1dquo;哥哥，你打算把兼彦怎么办？向警方告吗？”

  &1dquo;你认为怎么办才好呢？悦子。”

  &1dquo;告是不行的。这个犯罪一旦被证实，就意味着箱崎家庭的破灭。夫人一定会疯的。还有幸子，她也许会成为一个一生不幸的女子。”

  &1dquo;可是悦子，你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吗？三条人命、一起杀人未遂&he11ip;&he11ip;”

  &1dquo;我倒并不是要你同情兼彦。可是，一想到这一家，我就觉得一旦告，将会带来更大的悲剧，那将是更大的罪恶。我说的不对吗？哥哥。”

  &1dquo;我也明白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去告，而且现在也不想。可是，即使我们不说，警方也会都明白的。因为这种细小的事实显示出了事情的真相。”

  &1dquo;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最关键的问题。也就是说，兼彦为什么要杀平坂？他的动机&he11ip;&he11ip;”

  &1dquo;这一点，悦子自己考虑吧。因为，我所知道的事实，现在，悦子也已经一点不漏地知道了。我只能给你提示一下。好不好？我们第一次到这家来，是六月二十七日、星期六，也就是平坂入院的那一天。那天，兼彦打算把能看得见防空洞的八号室借给我们。可是，当七月四日我们搬来时，我们的房间变成了七号室。在这一周的时间里，究竟生了什么事呢？”

  哥哥正说到这儿，大门外传来了人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我们好象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跳起来就朝人声嘈杂的地方跑去。

  夜幕降临，四周一片昏暗。门前灯光通明。跑进门来的，是曾见过一面的木炭店年轻的老板。

  &1dquo;啊，护士。”

  他一把抓住野田，激动地上气不接下气。

  &1dquo;你们家的先生被撞了。他准备过铁路口，可是没有留心电气火车。现在就要抬来了，你快去告诉你们家的人。”

  我大吃一惊，抬头看了看哥哥，哥哥一言不，仰望天空。

  在我眼前，行人穿梭般地南来北往。突然，喧嚣声近了，只见人们抬着一块门板。从人们身体的缝隙里，可以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头。我的两条腿直打哆嗦。如果不是紧紧扶住身边的柱子，早就站不住了。在这以前，我看过好几具死尸，可从来没有抖过。

  兼彦被送进了手术室。英一和两个护士一起进了手术室，关上了窗户。外面，敏枝夫人被送丈夫来的商店街的人们围着，不知所措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1dquo;他刚刚才出去的。他说有点儿小事，必须到派出所去一趟，然后到殡仪馆去更改一下时间&he11ip;&he11ip;他一定是因为这些烦人的事情一直缠在身上，闹得他神经衰弱了，一定是的&he11ip;&he11ip;”

  手术室的门开了一条细缝，英一伸出了苍白的脸。他向母亲做了一个手势，说了一、两句话，然后搀扶着母亲进去了。尽管我站得很远，但那意味着什么，我已经很清楚了。我直挺挺地站着，小声说，&1dquo;哥哥，我们做的事就这样结局了吗？”

  &1dquo;既不好也不坏。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兼彦自己的意志去结束，我们没有别的道路可选择。”

  &1dquo;那么，刚才的话是为了说给兼彦听的吗？”

  &1dquo;如果只说给悦子一个人听，不是没有必要去防空洞吗？当我说要告诉你犯罪真相的时候，兼彦正在楼梯底下的黑暗处。”

  &1dquo;难道他听我们讲话的时候，没有打算杀掉我们吗？”

  &1dquo;他当然有这个打算。因此，我已经提防着他了。”

  哥哥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原来就是刚才哥哥说要投进邮筒的白色三角信封。我瞪大了眼睛。

  &1dquo;信？没有出去？”

  &1dquo;什么信！我根本就没写，只不过是随手乱画了几。”

  跨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幸子迷迷糊糊地跑了进来。看样子是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的。幸子穿着花睡衣、花睡裤，一只脚上拖着红天鹅绒的拖鞋。

  &1dquo;妈妈，妈妈一——”

  她胆怯的目光四处搜索着，大声地呼哎，哥哥从后面把她抱了起来。

  &1dquo;幸子，我们去看星星吧。”

  红天鹅绒拖鞋&1dquo;叭哒”一声掉在地上。幸子在哥哥怀里挣扎了一会儿，马上就安静下来，小小的头顶在哥哥胸前，好象要询问什么似地，睁大了眼睛。

  我们几次走到夜幕笼罩着的院子里又返回屋里，一直到幸子出轻轻的呼吸，静静地入睡了。

  钢琴无声地仁立在一旁。

  尾声

  第二天的上午，哥哥收到一封信。寄信人是个陌生的姓名。信封上的字象印刷铅字似地，一一划显得非常生硬。信笺上的字体截然不同，是非常流利的草写体。哥哥每读完一页，就把信纸撕下来放在我的膝盖上。信是这样写的：

  仁木君：

  我这个杀人犯，给你——使我毁灭的仇敌留下这样的遗书，也许是不可思议的。可是，当我意识到应该以死来结束自己的一生的时候，一种冲动油然而生，我要把事实真相告诉一个真正的人。而且，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