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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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路（第1页）

那只玉镯子可是阿霞打进这个家门后一直陪伴左右，不曾离开半步的。它见证了她在这里的岁月，也见证了她和他的回忆。

看似脆弱的玉镯子在她第一次无意触犯结界被狠狠弹回时，撞击到石板地面上也不曾碎裂，是如此坚不可摧。可如今只是轻轻一敲，便一触即溃实在太不可思议。惊讶之余不免还有点难过，毕竟与自己朝夕相伴了三年，人对旧物都难免多情善感。况且，阿霞本就不是喜新厌旧之人，对这玉镯子更是莫名的百般呵护，此刻见它粉身碎骨，不由哀声一叹。

邓季山锁眉注视着眸里这位浑然不知她所惋惜的正是束缚自己自由的枷锁的美丽女人，怜惜之心油然生起，暗自叹息，“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又鄙夷地斜睨地上的残镯，啐了口，默然将阿霞放开，走向门口。

见邓季山松开了手，阿霞才回过神，想起是该离开的时候了。转身随邓季山走出大门，可出门的一刹那，不知被何人在身后搡了一交，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再回，门已轻轻掩上。

邓季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哎呦”，忙扭头一看，阿霞已跌坐在地上。“你真是笨手笨脚，不会又是闭着眼睛走路的吧？”见阿霞一脸委屈，笑道：“知道了，不关你的事，是我两个哥哥捣的鬼。”

阿霞一听，那双迷人的大眼睛睁得比今晚的月亮还圆，一脸纳闷。

其实，这不怪她，在这邓府三年里她从未听说邓季山有哥哥，更别说是两个。这府里的事除了知道人名外，别的一无所知。

邓季山对她的疑虑视而不见，径自对门口说话，“你们别送了，我们走了。你们也多保重！”门幽幽地开了条缝，又缓缓关上。胜似有人在门后作了回应。邓季山点点头又挥挥手，算是作告别。

离正门口不远处的麻崽在一番提心吊胆的等待后，总算见大哥出来了。一只脚刚踏出圈子，却见大哥折回去，赶紧收回踏在圈外的脚。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想出来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弹回去，两人跌撞一起。不知为什么，那女的主动献吻，又重复方才那一幕，被弹回后两人缠在一起。这回，大哥先出来了，女人跟在后。虽不清楚他俩的确切关系，但见如此亲密的动作想必那位是大哥的女人吧。但为何从未听大哥提及过？恍然有悟，敢情自己对大哥的了解也只是限于目前的状况，而对他的家庭背景却丝毫不知。此时，看见那女的跌跌撞撞摔在地上，大哥正回去搀扶她。赶紧走出圈子，向他们跑去。

阿霞见邓季山伸手拉她，便借力站起来。刚从地上起来，突然一股气流在血液里沸腾，心跳声清晰地响彻耳边，心脏像被人揪住不放，头猛烈剧痛，呼吸愈来愈急促，意识瞬间模糊。双脚一软，眼一黑，瘫软下来。

“你怎么啦？”邓季山接住了阿霞倒下的身子，将她搂在怀里。见她已昏厥过去，不由将她抱起，转身向麻崽走去。

“快，快去把车门打开。”

麻崽见大哥对怀中气若游丝的女子如此心急如焚，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揣测。脱口而出，“大嫂怎么啦？”

“不要问了，快去开门。”

见邓季山没有否认，自作聪明的麻崽“自然”也就明白了。于是乎对于这位不知打哪儿来的“大嫂”更添了几分好奇。

这男人嘛，外头莺莺燕燕、弱水三千的都不见大哥有所心动，唯独此女子却让大哥如此牵肠挂肚，还不惜一切千里迢迢来相会，想必定有过人之处。邓季山将不省人事的阿霞安置在后座，用手一探鼻息，再探脉搏，紧皱的眉头稍稍缓下。

“大嫂没事吧？”身后的麻崽见大哥这般紧张，当然也要投入几分，爱屋及乌嘛。

邓季山一心放在昏迷的阿霞身上，却没留意麻崽已二度称阿霞为“大嫂”，自然也没察觉此刻麻崽那份心思。“快上车走吧。”在喂阿霞吃了一颗暗红色药丸后，邓季山对麻崽命令道。

虽然只是等了十多分钟，麻崽还是悻悻抱怨道：“大哥怎么去这么久，让我等不耐烦了。”瞄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邓季山，见他依旧保持上车后假寐的状态，又好奇地瞅了一眼后视镜里那位仍旧昏睡的“大嫂”，问道：“大哥，你不是回家拿东西吗？东西呢？”

邓季山还是没搭理，麻崽没办法，只能乖乖地继续开车。心里却不满地嘀咕，“有什么大不了，不说就不说。”其实，麻崽错怪邓季山了，他打从上车后便聚精凝神，努力把他们的气息抹掉而避免有人借此跟踪。那人当然就是大妈了，虽在千里外的她可却有千里追踪的本领。

三年前的逃脱，多亏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妈麻痹大意，加之自己小心谨慎一路逃一路抹掉自己的气息。现在住的地方还特意做了结界，所以这些年大妈无法找到自己。如今，要不是为了自己当年许下的承诺，也不会跟马伯有联系。

邓淑敏是在一次邓季山交予马伯的信中得知他有家书店和收了位小弟。这封信，马伯已毁掉，而邓淑敏出于某种原因迟迟未告诉她的亲妈。

一路上，未曾听见那些女鬼的声响，麻崽不觉问道：“大哥，那个……姐妹仨还在吗？”

邓季山被阿霞的突状况弄得心神不宁，一旁的麻崽又时不时叽叽喳喳，本就十分勉强维持平静的状态。此刻一听麻崽提及女鬼的事，霎时两眼一睁，敢情自己倒忘了。

只见那瓷娃的双眼变黑，嘴角有血迹，身子有裂痕。明白了那些女鬼还处在危险当中，旋即两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瓷娃骤然晃动起来，越晃越厉害。

一旁的麻崽忽而看看瓷娃，忽而瞧瞧大哥，忽而瞄瞄后视镜的“大嫂”。突然，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带着惯性向前冲了几米，邓季山没来及反应，一头磕向前方，所幸有安全带护着，不然难说了。

瓷娃的裂缝因此也更深，样子怪吓人的。“你干什么？开车小心点。”邓季山被撞得昏头转向，回头向麻崽严厉责骂道。

麻崽把眼睛撑得圆圆的，惊恐地望着邓季山，半天说不出话。

邓季山见他这模样知道一定又遇事了，也不再生气，耐心地等他说话。

“大……大哥，你……不是，她……她又是那个东西啊？”

一听麻崽这么说，邓季山赶紧往后座一瞧，阿霞不见人影了。难道……正愁之际，往下一瞧，人家被抛下座啦。

“你这个笨蛋，人不是还在后座吗？”说着，忙下车将她扶回座位。不过，话也说回来，经这么一下还不醒，阿霞到底怎么啦？

“我……我不是说这个。”麻崽委屈地辩解道，“我刚刚看到了她的脸没有五官了。”

“什么？”邓季山回到车上，听了麻崽的话不由一惊。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你确定是她吗？”

麻崽没吭声，只是胆战心惊地点点头。

邓季山缓缓看向阿霞，这个神秘的女人，她究竟是什么？其实，他也是略知一二的。当年她进屋的一刹那族里一个古老的结界被激活，能激活这个结界的恐怕不是普通人而已。她到底隐藏了什么力量，而这股力量又是从何而来？一大堆问号一股脑的涌进来，让他无法平静。

此时，才现瓷娃里的女鬼也有异样，只是他方才只顾着阿霞一时没来及注意，那些女鬼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要竭力隐藏自己，觉无处可逃只好一声不吭。是在害怕吗？还是说她们在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