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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节为大章,五千字)
也就在张忠祥准备登上最后一辆马车之时,远处忽然传来的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眯着眼睛大致确认了一下方位是他贤侄的厂子,这位大太监眼中陡然生出了一抹杀意。
江湖事儿最讲究一个祸不及家人,除缺背负灭门之仇的人,多数的江湖游侠以及赏金猎人都不会去干这种自损名声事,天子今日交代他事情的时候就存了让他去打探的心思,现在看来事情已经不用调查了,是有人操纵无疑,缓缓收回带有杀意的目光这位大太监冷冷的道:“小林子,给咋家细查,咋家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在天子眼皮底下如此嚣张目无王法!”
话音落,张忠祥登上马车,方才感受到彻骨寒意的徐林皋浑身一抖,而后喳了一声,目光向火光处远远瞧了一眼,他翻身跃上车帮,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让车里这位惦记上绝对算得上是最危险的事儿之一。外人或许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公公是什么能量,但作为其手下最得力的太监,他可是清楚得紧,且不说这深宫之内外城的那位青衣看不住的人进了皇宫后是谁出手保护天子,就单单是这位大太监暗中栽培了数十名二流高手以及一名一流手段的暗侍,就足以证明其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而方才张忠祥说的替天子查探,他心中清楚的知道是一个冠名堂皇的幌子,至于为何,恐怕就要从江渊路过几次司礼监说起了,他作为一个事情之外的旁观者,对江渊这个曾经的镇北侯的之子并不看好,也不知道车厢之内的人心中如何想的,就是看中了这个丧家之犬,不但愿意派出小高保护其安全,还在京城中拖住了东南边境回来的魏青峰。
不知何时才能知道答案的徐林皋默默在黑夜之中赶车,而车里的人则是已经闭上了双眼开始假寐。
如救命稻草般的太医抵达受伤三人处之时,才堪堪知道了自己要医治的是何人,其中给李大山看伤的好巧不巧是姓刘的太医,知道自家与江渊过节的他对其手下“爱屋及乌”,别说是给其治病看伤救命,他现在能忍住不上前补一刀,他都感觉自己是比那圣人心胸还要开阔,至于给其续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而另外两人因为是外性的缘故,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他们还觉得能救下江渊下属,自己也算是报答了江渊的无名恩情,刘家在后宫的太医馆中一家独大时常让他们半月都不开张,没嫔妃官员的打赏他们微薄的俸禄说出去他们都嫌掉价,但碍于刘家的淫威,他们又不敢=明面反抗,只得忍气吞声,若不是因为江渊的缘故,他们现在估计还在每日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呢。
唯一遇到麻烦的李大山不可为不倒霉,明明太医们都是天子派来医治伤势的,他偏偏碰见了一个对自家少爷有敌视的人,他这找谁说理去,而且姓刘的太医态度特别强硬说什么都不肯动手医治,柱子没了办法,只好去问老郎中李大山还经不经的起折腾。
后者摇头,拽着其走到边上,而后小声的解释道:“副厂长,厂长的伤势已经不能再拖了,方才老头子简单的处理了外伤,现李厂长的伤比我把脉的更加严重,现在若是再不治,真的就回天乏力啊!”一个房间就这么大,即使老村医朗中的声音再小,却也架不住刘太医听见,本就存了报复心思的他冷冷哼了一声,而后环手而立,顾不得后果的柱子怎么都不愿李大山就这么死在他的面前,于是乎他迈开步子贴脸去威胁刘太医为其医治,但心中有成见的刘太医哪里会轻易就范?
嘴上硬气他撇开无表情的脸道:“尔等尽管威胁求,刘某说什么都不会医治自己的仇人,你们这等宵小之辈,死不足惜!”
柱子是个粗人,跟着李大山这样的悍卒更是一点学不到什么有用的文学知识,唯一会的恐怕也只是他跟着其练会的一套行军拳了,急眼的柱子说不过姓刘的太医,而后脑子中就闪过了江渊的一句话,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但绝对是见效最快的方式”
心中一横堵上李大山的命,柱子上去就抡了一拳给刘太医,后者被一拳打懵,还没来得急说骂“匹夫,蛮子”又一拳打下来了,而后他也顾不得骂了,因为其嘴中只剩下了哀嚎和宁死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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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是五天的养伤,受伤回归的清夏手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正常使用看不出是受伤的模样,只不过动手匕之时还是力有不逮,毕竟是大伤口,如此情形也实属正常,在房间内幽闭多日后,她今日终于是出了门,六卫阁的一贯作风是将人的资源属性和潜能压榨到极致,这不其刚出来没多久,新的任务便又传达而来。
岳破军的儿子反常的出现在混乱异常的魂丘本就不对劲,何况其还加入了当地的匪寨与臭虫为伍,因为岳破军立言要马革裹尸而还的缘故,他这个做天子的也不能说让一位老将死不瞑目,所以对于岳破军的这种行径,天子
虽无心惩治,但却也不好视而不见,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心中还是对这个将军之子有所怀疑,而清夏伤好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去魂丘查明此事儿。
当然,天子不会让一个武力还未完全恢复并且还是女子身的她孤身一人前往,于是乎刘玉被安排到了与其同行,身为悍卒边境将士出身的刘玉对岳山的了解不多,但听说其成为了山匪头子还是被惊讶得难以复加。
岳老将军差点死于北境的事儿朝中人都知道,所以其对天子对南清的忠心自然毋庸置疑,一世英名的岳老将军在京城无欲无争,年轻之时打完仗回来也是卸甲交印从不居功,可以说几乎不参与任何人的利益,并且现在其年纪也大了,跟其地位差不离的朝中官也不剩了几个,少有人弹劾,至于新一代的傲气年轻官员则是没有将这个病虎放在眼里,这么一看岳老将军对这些人几乎没什么威胁,所以其儿子在朝中已经被内定官职,并且也得到通过的事情只差其入宫当值,可现在清夏突然告诉他这位放着大好的仕途不走去当了山匪,着实是让他愣了好一阵子没反应过来。
试问哪一个能平步青云并且可以在朝大概率会中有所建树的人愿意放弃大好的前程做一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流寇?
只要是脑子没点病的,应该都不会。起码他是看不透岳山的所作所为。
出了京城的南城门之后,在马上的刘玉还在想着见到了岳山之后该如何说服其回来,而一袭红衣绝尘在他之前的清夏也同样有这个想法。
身为风卫的领导人,对于岳山她知道的比刘玉还多,如果说后面的大个子是好奇岳山为何要从匪,那么她想的则是更深的层面。
根正苗红的岳山去做山匪本就离奇,在魂丘这种地方做更是引人深思的紧,若不是她十日之前逃出西凉山的范围,在此处遭遇了追杀,她估计也要和刘玉一样一头雾水,当时外族人的面孔她记忆犹新,周武的余孽没有消亡殆尽,反而愈的勇猛了,她当跟踪李玄黄之时就只当是单纯的调查窃取情报,可到了后面她才觉,这位与天子同宗的男人,并非是想要捷足先登守株待兔,如若不是这次她活着回来了,恐怕高在庙堂上的天子便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这位胞兄到底在筹谋什么,这恐怕也是为何岳山要到此处做山匪不去别处的原因。琇書蛧
“。。。。。。”
天子下早朝,顺了心的百官今日没有整什么幺蛾子事儿,这也让每日都批改奏折头疼的李清平少有的感受到了一丝轻松之意,散步与福源宫的莲花池旁,池中鱼可千许头,无一不是甩尾奋跃的抢夺食粮,昨日没有睡好的张公公今天状态不佳,但仍旧是强忍着困意陪天子散步喂鱼,一小盒的鱼粮经不得几次抛洒便消耗殆尽,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身后的太监,天子轻描淡写出声道:“六卫阁出了?”
双手接过盒子的张公公弯腰而后跟着天子往前走道:“回禀皇主,臣亲自去通知两人,今早他们便已经出,现在应已经离城百里有余”
“效率不错,但其回来之后还是要领罚,岳将军儿子从匪这么大的事情,六卫阁的人竟不得而知,闻风而动的风卫名不符实了,是不是孤最近对其疏于管教让他们感觉自己已经无事可做才造成今天情形的生,张老狗,你来说说是还是不是”
“皇主,老奴觉得不是”张忠祥心中吐槽,天子虽然很少去北边六卫阁的驻地,但是对于六卫阁管教从未松懈,况且元英时不时的还会回去一趟,又怎么会疏于管教?
“哦,是吗”李清平脚步一顿,而后后头,不敢直视天子目光的大太监瞬间低头称是,而后便解释道:“皇主,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呐,六卫阁打探消息的手段乃是数一数二的灵通,又怎么会知晓不了这样的事儿?依老奴拙见,定是有人故意插手布局,这才导致了消息没有传出”
“你这老狗心思是玲珑的紧,这么一说,孤到是真想起个事儿来,云溪苑的韩清晏似乎在多日前有折子递来,孤没有细看,但其中却是出现了魂丘,孤想,这件事和江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联想能力几近恐怖的天子几句话触及真谛,张忠祥并不知道这件事儿,天子的案牍他可以整理,但看的话,却是不太现实,接着帝王的话往下说,他在其后道:“皇主,老奴愚钝,不知其中有何联系,难不成岳老将军的儿子是被韩清晏安排过去的,若是如此,岂不表明了云溪苑的人早已知晓周武余孽已经渗透到了南清,那这韩清晏着实恐怖了些”
“呵呵”
李清平哑然,而后道:“此人到底是孤镇北侯的智囊,知道一些事情倒也不为过,孤不去理会他便是存了看其出手的心思,先手棋下的好之人未必可以收局无忧,这岳山在魂丘终究是个变数”
不担心棋谋双甲韩清晏的天子在玩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大太监听出了前面帝王语气中的自信,但他仍不解的是,岳山如何就成了变数?
多嘴开口问,他又
道:“皇主,老奴却也看不出这岳将军的儿子有何不同之处,一个无官无职的白身,即使其有了那棋谋双甲之人的捏造,也抹不掉其是将门之子的身份,岳老将军边境征战一生,前不久更是书信要马革裹尸而还,其子同臭虫为伍,岳老将军若是知道此事八成得亲手清理门户,没了老将军,这岳山的能耐想翻风浪恐怕大概是有心无力,而且江渊世子和这岳山似乎也没什么瓜葛,这云溪苑栽培这么一个人怎么都觉得不是上上选”
张忠祥并没有觉得岳山行径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相反,与京城中的纨绔子弟相比,这种占山为王的方式他更推崇一些,驾鹰走犬的豪门世阀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得比土匪身上的杀孽深重,你看那满脸凶相的匪徒偶尔还会行个善事,可这城中世家子,有哪里会有一个屈尊的,南清这些年大的动荡几乎没有,上山的匪徒大部分都比较和气,杀人越货的事不干不说,就是劫道偷盗也多留有余地,都是苦命人没有说相互为难至死的,这岳山的行径虽然有抹黑自家家门的嫌疑别有用心,但是这牵扯到他的贤侄,他可不就要说句公道话了,况且岳山也是从小在京城长大,将门嫡长子不可参军入伍的铁律无人可改,这岳山是岳破军的独苗,自然难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不是江渊的缘故,北境之行绝对与其无官,所以岳山打小是百官看着长大,绝不是什么会玩弄计谋的孩子。
“话虽如此,可魂丘这个地方对南清来说任何一个有背景的人参与其内,都算不得是孤不担忧之事,而且清夏回来之后,京城中更是流言四起,说江小子妄图挑起两国纷争,其云溪苑更是藏了一个夏国的探子,张老狗,你说这话,孤,信还是不信,又该不该盯着岳将军的儿子?”
李清平作为耳目遍布四方的天子,消息都是一手,甚至说还没有传开他就已经知道,关于江渊的流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入耳,他回回都觉得这无心仕途的江小子不会做出弑君之事来,可这一次却不同了,东南柔软不会动脑子的柔然传出的消息,他不得不去琢磨。
已经不敢接话的张公公知道此时的天子已经起了疑心,这种帮天子做选择的事儿,小的好说,这种有谋逆嫌疑在内的话他如何敢插嘴。况且天子上面才刚说过云溪苑和魂丘混乱之地有染,下面就接上了话,这里面的门道已经不是他一个太监可以琢磨的了。
日头渐高,感到燥热的天子不在围湖绕圈,利落的去到太极宫干正事儿,张忠祥被派去请王玉山回来之后忙里总算是偷了一个闲。
由王玉山提起外加太上师催促的国之大事立后被提上了日程,因为白求学这几日一直深居简出研究启蒙之学的缘故,李清平请不动只好先叫了他的老师前来商议,不可外人插手的大事多半是由天子先找人排除些弊端,而后再让紫衫人参与讨论接着才能去在朝堂上言明,虽然极为麻烦,但国家大事马虎不得不是。
与自己的老师讨论了半个时辰的天子显然顺了心,聊完之后便要留下王玉山用午膳,后者推脱圣恩,前者不愿意,最后不出意外的是臣子听从旨意,已经多年不曾见到王玉山留下用膳的张公公有满腹的疑惑,在去吩咐御膳房的路上每一步都琢磨天子用意,直到回来也没有想通。
学生老师同桌吃饭的场面已经许久不曾出现,服饰的宫女们个个都是如履薄冰,好在用膳途中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或者插曲,一顿饭完美的结束了,天子屈尊起身送了两步自己的老师,后者满面春风,丝毫不见告病不能上朝的虚弱模样。由此观之可知王玉山今天的心情也很是不错。
永寿宫,给梅妃禀报消息的小宫女将今日天子留下太傅吃饭的事儿原封不动的讲述了一遍,除了不知道皇后立谁和两人谈了什么之外,其它的都被梅妃记在了心里,最是熟悉枕边人,梅妃屏退禀报的小宫女之后就独自一人去了小院前,多日前摆放的金石器物已经被转移到了角落之中,争奇斗艳春日已过,生机勃勃的夏日梅妃的寝宫内也没有多少绿色的植物,对着仅有的一颗矮松出神片刻后,她嘴里忽然喃喃道:“义父此次怕是要得以忘性露出马脚了”
被天子送出拱门的王玉山步伐稳健,背对着天子的面部眉角有褶,在拱门处目送其离开的天子见其已经走出了六七八九步,眼神微眯忽然喊了一句:“太傅”,走路的王玉山身不动弓腰只动头回眸一头雾水,拱门处的天子见这一幕心中陡然一惊,面容不下喜色含笑点头让王玉山更懵,不管自己老师心中作何想法的他笑完就转身回了宫殿,至于前面被天子搞懵的王玉山则是褪去了高兴,心中笼上了一层淡淡淡的阴霾。
回去宫殿的李清平面色冷峻,张忠祥在一边不敢出声,天子没有让其害怕太久便出声冷语道:“喧白藏前来见我”而后便走入了内房,张大公公不明所以出门吩咐手下,身处里屋的天子此时拧上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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