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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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你休息一下好了，剩下的我来做。”瑶儿每逢秋季身子就变得极差，以往家中虽穷，但娘无微不至的照护，也总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冬天。这时候，她本应躺在屋里好生歇息的，却硬撑着出来，看着那双瘦弱的小手无力地搓着厚厚的衣物，风飘心里一阵难过。

为什么，娘亲会不要她们？

风瑶看到姐姐愁苦的表情，连日做活而消瘦不少的脸蛋上好看的细眉纠在一块，知道她一定在埋怨娘亲，让她们过着这样，下人般的生活。

“姐，所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不过洗几件衣裳，没事的！”风瑶笑得很勉强，但又不想让姐姐看出自己的单薄，低下头，压着胸口那股不舒服的闷气。

“那好吧，你千万不要逞强，我去把衣服送到素姐姐那边。”风飘抱起衣服，说道。

“恩，去吧！”风瑶闷闷地揉搓着衣服，又放入冰冷的水中，涤荡。

听到风飘渐远的脚步声，风瑶终于忍不住了，猛地咳起来，恰巧一股甜腥涌上心口，“哇”的一声，手中那摊衣服，溅满刺眼的鲜红。

明晃晃的太阳冷眼看着这个孤寂的小身影，风瑶傻傻地看着面前那摊血，是自己吐出来的么？

自己，真的快要死了么？

具体是什么时候已经记不清楚了，大概是很久之前，自己最初的一段记忆吧！？一个老和尚经过自家破落的门前，见着了自己，不住流泪，对娘亲说道：“阿弥陀佛，这孩子，终还是来了。只是．．．．．．唉，怕是不能长寿，若能与佛祖相伴，或许可逃过一劫，施主舍与老生罢！”

娘亲自是不肯，说他胡话连篇。只是那和尚看她的眼神，满是悲悯，这的一番话也难以忘怀。后来，自己的身体越发差了，夜深人静时，不由得想起老和尚的话，自己，大概真的活不了多久罢？

木木的将满是血迹的衣服放入盆中，使出浑身气力搓洗，那触目惊心的红，溶于水中，染红了大半盆水，像是夕阳西下时的晚霞，滴血的残阳将半边天空，浸透。

一直蝴蝶翩翩飞过，洒着点点金粉的翅膀在阳光之下，折射出生命的光彩。风瑶怔怔地看着金色的丝线，飘舞，忘却了一身的伤痛，沉浸在这目眩神迷之中。

“你怎么了？”身后一个声音让自己猝不及防，风瑶险些栽进盆中。

转身间，彩蝶绕着自己，飞向那炫目之地。

望向那声音的主人，一缕阳光正巧透过蝴蝶琉璃的翅膀射入自己眼中，刺得真不开眼，只得半眯着打量说话那人。一个很清秀的青衣少年，华丽的服饰，精致的五官，显出他高贵的身份。剑眉下那双眸子如一泓秋水，平淡无波，好似能容纳下世间万物。年少不知事，风瑶只觉得少年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又皓齿红唇，长得像个极美的女子，完全忽视了少年身上所散发出不凡的气质与威严。

“没什么。”风瑶羞涩地低下头，自己很少与人打交道，尤其是男子。

“为何这盆中之物沾满血迹？”今日办事回来，不想被人发现才走这最不起眼的小门，不知为何，被这瘦弱的洗衣少女吸引，走近看时，见她拎着一件沾满血的衣服发愣，便不由问道。

风瑶微愣，只好老实答道：“刚刚嗓子干，不小心吐了口血在衣服上。”

说罢，忐忑不安地深深垂下头，等少年发落，只希望他不要迁怒与姐姐。

少年剑眉微蹙，这么差的身子，怎能做这么重的活？这陈府管家实在太不像话了。正欲开口间，小门处又走进一个男子。

“二公子。”那男子约莫二十岁的样子，端正的五官算得上是英俊，却不远及少年好看；恭敬的态度，低垂的额头站在少年面前，看来是他的手下。而那一句“二公子”，无疑让风瑶一惊，原是少爷，看来此次，竟是凶多吉少。

正在害怕间却听少年淡淡抛下一句话，“好生歇着，不必再洗衣服了。”便同那刚刚进来神色诧异的男子，一道离去。

绿杨楼外出秋天（一）

那之后的几日里，总有人进进出出，杂乱的小院子热闹了不少，但来的人，却未必都受到欢迎。

这小院，本是主人屋里丫环、小厮衣服换洗之处，因此不算讲究，衣服洗得过得去便可。来的人也很少，多数是来拿取衣裳之人，当然，像那日二公子经过，纯属意外中的意外。但他的到来，给萧条的院子，无形中增添几分色彩。茶余饭后，那些浣衣女成堆围在一起，谈论着这府中那些老爷、夫人、公子们，风氏姐妹也不觉之中，了解了许多。

“据说，那老爷底下有五位公子，各个都生得神仙似的，尤其是那二公子，简直不能形容。”若紫眉飞色舞，几日前，她去前院送衣服，在拐角处恰巧远远的看到几位公子，站在一块。回来后，便一遍又一遍的向那些年轻的女孩描述，引得大家羡慕不已。

“可惜二公子是庶出，要是正室所生，不知有多荣耀呢！”一边的觅云见管事的老人不在，小声说道，旁边的人听了，也不住的点头。

“大公子也不错啊，”若紫撇撇嘴，“要是能被派去服侍公子，无论哪个，我都愿意。”

“得了吧，这么好的事，怎么轮得上我们！”林岚抱着一大垒脏衣服跌跌撞撞走了过来，催促道，“快去洗衣服了，等会白发魔女来了，看到你们这样就糟了！”

众人被这么一说，都纷纷回各自地方了，留下风飘和风瑶，搬起洗衣用的盆子，将衣裳一件一件分类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