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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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霁月见殷鹤成一直不说话，便主动道：&1dquo;你们先回去，我送你们，我们边说边聊吧。”说着便往玄关那走了。

  梁霁月走在前面，顾书尧和殷鹤成跟在她身后。他们沿着湖往前走，下了好一阵子雨，终于出了太阳，湖面上波光粼粼的。

  顾书尧知道梁霁月就要回英国，现在是见一面少一面了。如果殷司令那必然会留下遗憾，她不想殷鹤成今后也后悔。

  顾书尧刻意往前走了几步，和梁霁月搭话：&1dquo;您回英国之后，有什么打算?”

  &1dquo;我在伦敦边上有一套住宅，回去之后还是准备住那里。”

  &1dquo;有人照顾你么?”顾书尧知道梁霁月并没有儿女。

  &1dquo;那边家里还有两个佣人，边上的邻居也熟悉了。”

  顾书尧点了点头，&1dquo;这样就好。”她望着梁霁月又道：&1dquo;如果您哪天想回来就随时回来吧，这里很多人都等着您，一直都在。”

  梁霁月温柔地笑了起来，问顾书尧：&1dquo;你们又有什么打算呢?”

  顾书尧道：&1dquo;我和雁亭准备要孩子了。”

  梁霁月愣了一下，看着殷鹤成和顾书尧感概道：&1dquo;真好!真好!”她连着说了两个&1dquo;真好”。

  顾书尧也没有去过多解释是收养，说：&1dquo;可是要当母亲了，却越有些无所适从。我之前也在学校教书，可总觉得这还是不同的。”

  梁霁月却沉默了，过了很久才道：&1dquo;其实只要用了心陪伴，其余的都不重要。”末了她突然又道：&1dquo;你别学我，我不是一位好母亲。”

  有些话梁霁月一直没有机会说，这回起了个话头，她终于可以藏在心底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1dquo;可能是上天在惩罚我，这些年我在英国一听到婴儿的哭声，都会忍不住浑身抖，然后会忍不住去想，我的儿子在大洋那一边过的还好么?没了娘，那么淘气一个孩子，家里的姨娘会不会欺负他?”她一边说已经起抖来。

  顾书尧去扶梁霁月，殷鹤成终于开了口：&1dquo;没有人欺负他，他过的还不错。”殷鹤成虽然只这样说了一句，但顾书尧看到他的眼底已经有些泛红了，他的心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硬。

  有些心结必须要说开了才能解开，梁霁月和殷鹤成这样顾书尧已经很欣慰了。她刚才特意提起孩子，一来是让梁霁月有开口的机会，二来这些天来因为打算孩子的事情，殷鹤成对待骨肉亲情其实也有了变化。

  又往前走了些路，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是时候该告别了。

  &1dquo;雁亭、书尧，我就送你们到这吧。”梁霁月先开的口，叙事终于减轻了些愧疚，她终于可以当着殷鹤成的面叫他的名字了。

  殷鹤成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顾书尧看了他一眼，回过头跟梁霁月辞别：&1dquo;天色不早了，您也先回去吧，妈。”

  顾书尧最后那个&1dquo;妈”字那个音落下，殷鹤成看了顾书尧一眼，却没有反驳。而梁霁月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看着顾书尧和殷鹤成愣了许久。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人叫过她一声&1dquo;妈”了。

  她格外用力地应了一声，&1dquo;嗯。”她先是看着顾书尧，视线又渐渐转向殷鹤成。

  顾书尧这声&1dquo;妈”既是她自己想喊的，也是代殷鹤成说的，有些话殷鹤成开不了口，她便代他说了。

  越是难舍难分，越要下决心，梁霁月回头看了看，准备回去。

  殷鹤成却突然道：&1dquo;明天我和书尧过来送您&he11ip;&he11ip;”

  最终他还是松口了，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黄维忠带着人匆匆忙忙开车赶了过来。黄维忠是知道梁霁月身份的，这样贸然过来定是出了什么事。

  顾书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黄维忠下了车便道：&1dquo;少帅，夫人，不好了。老司令快不行了，老夫人问您在哪，要您赶紧回去。”

  听黄维忠的语气便可以知道情况有多糟糕，殷鹤成和顾书尧即刻上了车。梁霁月只在一旁站着，目送他们离开后，便独自往回走了。

  霞光滔天，映在她的素色旗袍上。她抬起头，夕阳渐渐沉了下来，落到对面的山后去了。就这样看着看着，她的步子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那一边，司机尽可能地开足了马力往回赶，殷鹤成和顾书尧心里惴惴不安，顾书尧觉得十分意外，明明他们从帅府出来时，殷司令睡的还安稳，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如果真的回去晚了，这会是一生的遗憾。

  好在，最终还是赶上了殷司令的最后一面。像是一定要等着儿子回来，殷司令明明只有最后一口气，却还是挺住了。

  殷司令卧室里外站满了人，一见殷鹤成和顾书尧回来，便自觉让出一条路来，即刻有人往里通传：&1dquo;少帅回来了!少帅回来了!”

  殷老夫人坐在床头，忍着眼泪忙向殷鹤成招呼，&1dquo;雁亭，快过来，你父亲有话跟你交代!”

  殷鹤成和顾书尧连忙赶过去，殷司令见儿子来了，颤颤巍巍伸出手去，用尽力气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吃力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1dquo;燕北六省你得给我守住了!”

  &1dquo;好!”殷鹤成郑重答应，殷司令那双沧桑而浑浊的眼才终于阖上。

  身边渐渐有了哭声，望着这样一位戎马半生的老人顾书尧也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