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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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忘忧坐隐（第1页）

“小施主，认识这两个字么？”可以看出，苦禅大师是非常喜欢秦若虚的。实际上，秦若虚本就长得灵气清秀，一副人见人爱的模样。

秦若虚点头道：“当然认识。这两个字是忘忧。”

“对，正是忘忧。”苦禅大师问道：“觉得这两个字写的怎么样？”

“也像刚才欣赏那幅画那样么？”秦若虚很有悟性。

苦禅大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书画书画，书也可以当做画来看。书法集点成字、连字成行、集行成章，点画线条将纸张空间切割开来，浑然而成一体。可以先从整体布局看起。”

秦若虚道：“可是这里只有两个字。”

苦禅大师笑道：“字不在多，一字也能成章。我佛拈花，无字亦能传法。”

秦若虚颇有慧根，一点就通，说道：“哦，我知道了，不管是多少字，其实都可以看成是一个字。就好像下围棋，不管有多少颗棋子，下的也都是一整盘棋。”

“此二字疏密得宜，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计白以当黑，奇趣乃出。”秦博远正在一边认真欣赏书法，一听又扯到了围棋上来，赶紧说道：“从整体来看，平整均衡，欹正相生，参差错落，变化多姿，确实是一幅上等佳作。”

“看完整体，接着看局部笔法。”苦禅大师点了点头，说道：“局部笔法一看力量，二看节奏。用心感受基本笔法的高低、强弱、轻重、粗细、长短、大小的变化。这是运笔力度和度所带来的变化。”

秦若虚突然想起《知行合弈》技术篇中提到的围棋基本步法，开心说道：“书法中有横、撇、竖、捺，围棋里也有长、尖、飞、跳，有大飞，小飞，大跳，小跳。”

苦禅大师点头道：“下围棋就是要灵活合理的运用长、尖、飞、跳这样的基本行棋步法，宽紧适度，虚实结合，兼顾安全与效率。一般来说，在能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可以尽量隔几路跳跃行棋，以求高效。”

秦若虚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便高兴说道：“对的，围棋是一人一手，轮流落子，谁下的棋子效率高，谁就更容易获胜。”

秦博远一看这节奏又不太对了，赶紧插话道：“这说的只是书法外在的形，欣赏一幅字，还得看内在的神韵。”。

“是的，更重要的是，要能深入精神内核。”苦禅大师悠悠道来：“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

秦若虚听了，就静下心来，用心感受字中神韵，只觉这两个字宁静雅致，恬淡自如，但又似乎隐含着一丝忧愁和不舍，便问道：“这两个字是谁写的？”

苦禅大师道：“正是老衲所写。”

秦若虚问道：“那大师写这两个字，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吧？”

苦禅大师说道：“大国手班固的棋论经典《弈旨》上有说到，围棋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权，下有战国之事，览其得失，古今略备。及其晏也，至于愤忘食，乐以忘忧。所以，老衲就写了忘忧这两个字。”

秦若虚道：“我明白了，忘忧指的就是围棋。”

苦禅大师点头道：“几百年前，弈帝徽宗有诗云，忘忧清乐在枰棋，仙子精功岁未笄。窗下每将图局按，恐防宣召较高低。当时的大国手李逸民写的经典棋书于是也取名为《忘忧清乐集》。”

“《忘忧清乐集》？”秦若虚一听到棋书，就两眼光。

苦禅大师道：“在我们永兴寺的藏经阁中便有此书，小施主若是想看，可去藏经阁，找赵刚阁主借阅。”

秦若虚想起当日烟雨楼之事，说道：“赵刚阁主？我好像在烟雨楼见过他一次。”

苦禅大师道：“赵刚棋力不错，可以说是永兴寺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近日他在张罗围棋大会之事，两位施主有如果有时间，届时可以来观看盛会。”

“坐隐不知岩穴乐，手谈胜与俗人言。"秦博远突然问道：“当年，王坦之，王中郎以围棋是坐隐，高僧支道林，支公以围棋为手谈。大师为何不写坐隐和手谈？唯独写了这忘忧二字？"

“秦施主似乎对围棋也有所了解。”苦禅大师转头看了一眼秦博远，解释道：“高僧神秀有诗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对老衲来说，忘忧即为拂尘，拂尘即为修行。”

秦博远道：“可六祖慧能大师却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大师已是出世之高人，不知心中之尘是什么？”

苦禅大师苦笑道：“未去交争意，难忘黑白心。心有所执，终难成佛。”

“相识多年，一直以为，大师就像当年的祖纳大师一样，只是借围棋以忘忧。”秦博远抬头看着那忘忧二字，说道：“今天才知道，大师竟然一直是想着，借禅以忘围棋。”

苦禅大师叹道：“心中有忧，却不知以何忘忧，便来到了这永兴寺。原以为修行即可忘忧，但忘忧何其难载，故名苦禅。”

秦若虚毕竟还是小孩子，听听音乐还行，对于谈禅论道，那是兴趣不大的，此时也是越听越糊涂，于是对苦禅大师说道：“我可以自己在寺里面逛一逛，玩一玩么？我很乖的。”

苦禅大师对秦若虚很是喜爱，笑道：“当然可以了。”

秦博远见苦禅大师今天说的多是围棋之事，早就想支开秦若虚，便趁机说道：“别到处乱跑，只在寺里看看就行。”

只见那秦若虚呵呵一笑，蹦蹦跳跳就出了方丈室。出门向一位僧人问了问路，便直奔藏经阁而去。

秦若虚走后，苦禅大师继续和秦博远交谈。

过了一会儿，只见苦禅大师从书架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精装的纸盒，打开一看，却是一幅字。

苦禅大师小心取出，展开平铺在桌子上。

秦博远定睛一看，赫然是四个大字“知行合弈”！

此时，如果秦若虚在场，说不定会一蹦而起，因为周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