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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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扭头，看见一标下面的几个士兵飞一般地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1dquo;消息来了！消息来了！将军大人有令！饶了方大春他们！不枪毙了，不枪毙了——”

  法场周围起先一片寂静，突然，官兵们齐齐高声欢呼。有人迅冲上刑台，拔刀替还没回过神的方大春几人割断了绑索。

  陈立爬上高台，高声吼道：&1dquo;都是我们聂大人的功！是聂大人到将军面前断，救了方大春他们的！聂大人也变平头了！弟兄们，现在还不剪，要等到什么时候！老子就当你们当中的第一个了！”

  他哈哈大笑，从绑腿里拔出匕，揪住自己的长辫，&1dquo;咔嚓”一下，把脑后的辫子齐根割断，一声暴喝，远远地丢了出去。

  这下可热闹了，法场立刻变成了剪头所。除了旗人官兵和那些胆小谨慎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动又不敢动，其余人无不争着割。

  当高春带着将军手令气喘吁吁地赶到，已是晚了，地上到处都是一根根的辫子，士兵们有挥刀自割的，有你替我割我替你割的，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高春拔出一把手枪，对天砰砰砰砰地放空了一盒子弹，这才终于止住了官兵割的动作。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高春的脸色有点难看，迅地登上高台，喝道：&1dquo;将军有令，方大春等四名罪犯，死罪可免，活罪难赦，每人鞭笞二十，扣军饷半年！”

  他顿了一下，视线掠过面前那许多动作麻利已经抢在自己到来之前割了头的士兵，再次喝道：&1dquo;从我话的一刻起，哪个再敢断，罪加一等，鞭笞四十！扣饷一年！”

  军的军饷高，除开吃穿，普通士兵每月也可得四两二钱银子的兵饷。这些钱在当下，足以养活一个五六口的家庭。现在再割，一刀下去，就是四五十两银子，一家人一年的嚼用。

  高春这道命令一下，刚才那些动作快的无不喜笑颜开，庆幸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没敢动或是犹豫的，甚至包括一些旗人兵，这会儿无不懊悔，纷纷跳脚。

  &1dquo;快看！聂大人！聂大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聂载沉正大步走来，戴着军帽，一身利落。

  士兵们对他是又敬又服，还有几分感激。几人冲上去，不由分说就将他抬了起来，高高抛起，再落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欢呼之声，不绝于耳。方大春更是感激涕零，一口气扒拉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闯入人堆之中，紧紧地握住了聂载沉的手，哈哈大笑：&1dquo;我就说嘛，聂老弟你还欠我一顿酒，我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死掉呢。走，走，这就喝酒去！”

  法场充满欢庆的气氛，场面近乎失控。

  高春眺望了眼远处正被士兵团团围住的聂载沉，踩着士兵们丢了一地的狼藉辫，掉头离去，将这里生的情况汇报给了康成。

  &1dquo;将军，是卑职失职，去晚了，许多官兵已经去，阻止不及。请将军恕罪。”他恭敬地道，心里却十分明白，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个头，很快，那些刚才动手晚了的士兵必定会效仿。毕竟法不责众。北边的风气，不就是这么开了头的吗？

  康成神色黯然，摆了摆手：&1dquo;罢了。好在先前北边也有先例，说起来，也不是我一家的罪过。”他看向高春。

  &1dquo;你要是想去掉，你也去了吧，方便做事。”

  高春慌忙下跪磕头：&1dquo;卑职绝无此念，卑职万万不敢！”

  康成微微颔，叫他起来。

  高春想起聂载沉从前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于是爬了起来，试探道：&1dquo;将军，那原先定好的升聂载沉为二标火字营管带一事&he11ip;&he11ip;”

  他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心知应当是无望了。毕竟今天这事的起头，全是他一个人带出来，说不得罪康成，那是不可能的。

  康成出神了片刻，开口道：&1dquo;混成协下不是还有个标统的空缺吗？升他吧。虽然年纪是轻了点，但我看他应当是能服众的。”

  高春惊住了。

  出了这事，原本以为升他做管带也难，万万没有想到，康成竟然提拔他越了数级，直接做了标统！

  要知道，标统是正四品的官职，和总督府公子顾景鸿的参谋相比，虽然品级相同，但标统却是一把手，地位自然不同。顾景鸿好歹也二十六七了，而聂载沉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应该是全部二十四镇军当中最为年轻的一位标统了。

  高春不知道康成到底是怎么想的，竟对他做出这样连升数级的提拔。但自己的得意手下能受如此重用，他自然高兴，喜笑颜开：&1dquo;那我先代他谢过将军了。我这就下公文，通报全镇！”

  第31章

  第二天，聂载沉被破格提拔为混成协标统的正式任命就下来了，没半天，消息传遍整个西营。

  方大春陈立等人欣喜若狂就不用说了。方大春的身上还带着昨天受刑的伤，一听到消息，伤也不养了，爬起来就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道贺。

  因为昨天的法场剪辫事件，现在军上下谁人不知聂载沉的名字。重压之下，人人噤声，因为他的挺身而出，最后不但人被释放了，自己竟然也有机会一道剪掉了烦人已久的那根脑后辫子，官兵们对他是又佩服又感激，加上也都知他之前在花县剿匪一战时立下的大功，现在知他被提拔为标统，非但不眼红，反而个个高兴。当天的日常课操一结束，许多二标外的官兵也纷纷结伴涌去向他恭喜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