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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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一阵哄笑，所有人都只当他幽默。

只有楚格愣在了原地——原来，程佑君也被邀请了。

他和程佑君之间，曾有过比任何人都亲密的关系。

即使分开这么久，程佑君也依然是他心头的朱砂痣，是他三十多年回忆里最不可言说的部分。

他本以为，他们一辈子很难再见面了——毕竟临川那么大，常住人口那么多，从城区到城郊开车要一个小时往上；人潮拥挤，连擦肩而过都不一定能被察觉。

他本以为，只要不刻意寻找，他们便会一直错过下去。

但或许，当年谁嗤笑两人的缘分只是一场孽时，被命运听见了。

命运使尽了浑身解数给他们献上了一场重逢，叫两人都猝不及防。

楚格只恍惚了那么几分钟——超常的情绪管理能力让他立即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在后排的人群里寻了个空位置，安静坐下，开始听他的分享。

新的问题不再是八卦和玩笑，转而变得严肃而正经。

“学长你好，我今年大三，也想像您一样走神经医学的方向。我曾在期刊上读过您的论文，那篇论文影响不小。请问作为这个领域的高材生，您为什么不在学术上继续深造呢？”

程佑君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在认真思考女孩的问题。

“大概是因为我学术钻研得不够精，才会被迫回家继承家业吧……”

台下的人哄笑起来。

“当然这玩笑话……”他自己也笑了，“人的心理是个很曼妙的东西，他复杂多变又蕴含着诸多秘密。所以心理学是一门永远我着迷的学科。即使我不再研究它了，我也会一直关注它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说得郑重：“总之无论如何，我希望大家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要过的人生。谢谢。”

最后一问毕，程佑君鞠了一躬，转身走下了台。

楚格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回答问题时轻松的语气，心中涌起一股窒息感。

观众们因为台上人最后这席话久久鼓掌，全场似乎只有他全然忘记了这回事。

——只因这句话中的孤独意味，他或许是在场唯一一个听得清楚明白的。

那些过往，那些叫他魂牵梦绕的过往啊……

在经历过那么多、那么久后最好的结局，或许就是让它永远只是过去。

雷动的掌声终于安静下来，楚格翻滚的心绪再一次被冷静和理智安抚，心疼与怀念也被埋进了心底最深之处。

他站起身来，向着主席台走去。

程仙

五年前，楚格第一回见到程佑君时，他还并不是什么“程总”，而是发小穆成泽口中的“程仙”。

那段时间，楚格的一位老病人因为术后并发症离世，他一直信心满满的医学中心项目申请因为“亚洲人名额已满”的理由被拒绝。

他的心情一度陷入了低谷。

谁都难免有低谷，走了快三十年坦途的楚大神当然也不能免俗——他从高中毕业进入临大医学院，直博师从钟懿教授，一路走得一帆风顺。老天或许觉得真正的能人该有挫折磨砺，于是趁着他顺风顺水到快要忘乎所以时，适时来了点打击。算是“苦其心志，行拂乱其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