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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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店花又来了，他爬树挺利索，坐在枝桠上问：&1dquo;今天怎么不来？”

  &1dquo;我去白老板那里了。”我截住他偷瞟我的眼神说，&1dquo;对了，朱雀，我快离开了。”

  店花立刻瞪大了眼，呼吸都屏住了，有些难以置信似的。

  &1dquo;原本我来这里就是找人的，既然找不到我便要走了。”我赔笑，却怎么也不能做出轻松愉快的模样来。店花的脸上却有了裂纹似的，我当作没看见，继续说，&1dquo;朱雀啊，你以后好好过罢。捱不住便回家，家才是最好的。”

  其实绿意说的也对，这样拖拖拉拉的确害人。

  可是我却没有后悔过。

  店花那青山绿水的眉眼，生生往心rou里钻，疼得叫人咬紧牙都忍不下。这张脸却开始有了哭意，硬生生的忍住，眼睛瞪得快要裂开，眼白已经红透：&1dquo;你你&he11ip;&he11ip;我&he11ip;&he11ip;我们说定了的&he11ip;&he11ip;你你&he11ip;&he11ip;你反悔&he11ip;&he11ip;”

  我淡淡的敛眉：&1dquo;我并不记得跟你有什么约定，你记错了罢。”

  这席话说完，我跳下那株离树，兀自往城里走。

  如今我才看清楚自己骨子里那股小家子气的鸟xing是改不了的，我是麻雀，成了jīng在这美丽的疆土上走一遍，也只能这么多。再多便是奢求，是qiang求。而有些东西是qiang求不来的。

  我去了锦棺坊，薄薄的晨曦中，白清明与柳非银支了一个竹塌在门边下棋。

  老板没回头，只是问：&1dquo;凤彩，你可要想明白，这东西你不愿意谁都qiang迫不了。”

  柳非银咬着手中的棋子，有些惋惜似的：&1dquo;你错过这回可没下回了，现下还有谁这么老实的，还真是笨得可以。”

  他们都心如明镜，倒是我觉得天衣无fèng，着实雀目寸光。

  我有些不好意思：&1dquo;拿了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心里过不去，患得患失这般难受，还不如还了。”

  白清明没再多说，伸手束起，从袖里拿起法器月华剑。

  封魂师，用扇和剑做法器，扇舞镇魂，剑舞渡魂，扇剑双舞那便是灭魂。

  刹那间紫灰色的丝在第一缕晨光里闪闪亮，他的身姿犹如彩蝶起舞，足尖离地，袍脚的花生出了香气，落满了月华的剑影劈开我的灵台。

  一根长长的七彩流光的尾羽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城外庙里的菩萨，慈眉善目嘴角微翘，怜惜地望着凡间渺小的生灵。菩萨他高高在上什么都能看得见，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昨昔的我，是没什么奢求的。

  麻雀嘛，顶多是做做梦，妄想着有一日能变成凤凰，翱翔于九重天之上。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世上还没听说过几只麻雀能修炼成jīng的，机缘是可遇不可求的。于是我每天在一个叫醉梦轩的店铺屋檐下，日子过得寡淡却安生。

  店铺老板叫白寒露，身上有危险shou类的气息，样子也太冷了些，其他鸟shou便不敢靠近。原本我也是惜命得紧，大约是有一日与他四目相对，他突然歪头一笑，将手中的饭团举起来。

  如云般洁白的是他的，琥珀般坚韧是他的眼，伽罗花瓣般柔软的是他的唇。

  我不知是哪根神经断了线，于是飞到他袖口，啄食了他手上的饭团。而从那以后便没有去觅食过，他不吝啬食物，还喜欢给乱七八糟的东西取名字。而像我这么一只乱七八糟的麻雀，他却取了个雄心壮志的名字，他说：凤彩这个名字好，你便叫凤彩罢。

  偶尔会有从风临城来的书信，是他的师弟。

  他不太喜欢那个师弟，他身边的那个跟进跟出无比忠心的伙计游儿也不喜欢他那个师弟。其实我看过他师弟来过的信，每次都是寥寥数语，关怀如冲淡了的香茗，偶尔遇见麻烦事需要帮忙也很客气，像两个陌生人。

  我蹲在老板的肩上，有次听他落了霜似的声音：凤彩，我师弟好像也没这么讨厌，是不是？

  我当然不会回答他，只是赞同地扑棱棱翅膀。他伸出长指摸摸我的脑袋，结了霜的眼微微回暖，有些薄薄的孩子气。

  我想我短暂的一生便要这样匆匆而过了。

  ——直到某个清晨有个眉眼含翠的少年人敲开醉梦轩的门问：寻找失物的生意这里接不接？

  那天我在檐下舒舒服服地梳理羽毛，檐下支了竹塌，生意也谈得极其顺利。那少年人要找的是一根凤凰尾羽。我那时才知道少年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他是当今天界最尊贵的女人天妃伽蓝的仆从，而天妃伽蓝的真身是一只七彩凤凰。凤凰惜羽。那根羽尾是天妃让他送给他未婚妻的见面礼。这么重的礼，却被他一不留神丢在凡间。

  他的报酬是一颗火红的却冒着寒气的珠子，那定然不是凡间之物。

  白寒露瞧着那珠子眼波dang了dang，却没接：&1dquo;凡间飞禽众多，那尾羽八成也找不到了，这寒火珠你先收着，若能找到再jiao换也不迟。”

  年轻人倒也没什么着急，看似比白寒露还冷淡，只是说：&1dquo;嗯，找不到也没办法，天意如此。”

  &1dquo;听闻你们比翼鸟族只与同族通婚，一雄一雌比翼双飞，恩爱无双。”

  年轻人嫌他话多似的，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褶子，模样挺轻松。

  他继续问：&1dquo;反正找不到尾羽我父亲也不会允许我回去了，你跟我说说这凡间九国内，哪个地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