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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欣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她没有遭遇性侵犯。且据她自己陈述,文在州对她言行亲密不假,但并没有实施禽兽行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二次提审文在州是在看守所,文在州由两名警察带进会见室,然后被按在长桌一侧的一张椅子上,对面坐着韩飞鹭和顾海。文在州一坐下,韩飞鹭就闻到他身上难闻的气味,类似于公厕里的味道;文在州之所以沾染上污秽臭味,原因大抵是他的铺位靠近厕坑。
他吃了不少苦,面色灰白两颊消瘦,下巴冒出乱糟糟的胡茬。他还穿着被抓捕那天穿的西装,西装外套和皮带已经除掉了,皮鞋已经换成了拖鞋,黑色衬衫看不出多脏污,但是扣子已经丢了好几个,西装裤用一截绳子系住,脸上的眼镜也碎了一只镜片。尽管如此狼狈,他仍然把衬衫上仅有的几颗扣子系好,下摆掖进西装裤中,被带出号室之前特意用水把头仔仔细细往后捋,尽力把自己整理的干净整洁了一些。
韩飞鹭看了他一会儿,问:“你家里人没给你送衣服?”
文在州身子稍稍往后仰靠在椅背上,虽然抬着头,但是目光却往下飘落:“没有。”
顾海适时地从脚边提起一只服装袋放在了桌上,里面是韩飞鹭刚才在路上买的一套男士便装。文在州眼睛微微一抬,看了眼桌上的服装袋,道:“谢谢。”
韩飞鹭向民警道:“跟他家里人沟通一下,该送的东西让他们送来。”
民警道:“是,我一会儿再给他家里人打电话。”
韩飞鹭又看向文在州:“听说你一直没有请律师?”
文在州:“没有。”
韩飞鹭:“为什么?”
文在州:“事实很清楚,我也已认罪。不需要律师。”
韩飞鹭:“你杀害李菲菲的事实已经清楚了,但是还有一件事不清楚。”
文在州:“什么?”
顾海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包里取出一只透明物证袋,里面装着一枚戒指,把这只戒指推到文在州面前。文在州看到这枚戒指,静如死水般的脸上像是被砸进一块石头,泛出一圈圈慌乱的震动。
看到他这幅表情,韩飞鹭只当他心虚:“眼熟吗?”
文在州:“。。。。。。不。”
韩飞鹭:“不眼熟?这是你丈夫娘从你女儿文欣房间里现的。文欣说是你送她的戒指,戒环内侧还有她名字的缩写。”
话刚说完,韩飞鹭忽然心生异样,无由觉得自己适才犯了一个错。因为他看到文在州的表情逐渐放松了下来,像是如释重负。
文在州:“对,是我送给欣欣的戒指。”
他承认的太果断,韩飞鹭反而心中生疑:“为什么送给她这样一枚戒指?”
此时文在州的神色又变得难堪:“她长得越来越像她妈妈,我思念亡妻过度,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韩飞鹭:“你性骚扰她了吗?”
文在州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坚定又愤怒地说:“怎么会,她是我的孩子!”
韩飞鹭不说话,只看着他;文在州的模样实在古怪,愤怒之余,似乎又有些后怕。后怕?他在后怕什么,后怕来源于过去经历过的某件事,他以前做过什么事,才会导致他现在想起来仍在后怕?
但是无论如何,文在州没有侵犯文欣,这不是说谎,因为文欣与他说法一致,且文欣的体检报告一切无恙。既然他没有侵犯文欣的事实,这次对他的审问也只能到此为止。
韩飞鹭让他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将他带出看守所,前去李菲菲的抛尸地指认现场。上次指认现场没有成功,原因是文在州抛尸当晚惊慌忙碌,且烂尾楼中犹如迷宫,每一栋楼都极为相似,李菲菲抛尸其中的大楼缺少辨识度,加上没有灯光,所以文在州无法顺利精准地指认抛尸地点。
再次来到这片烂尾楼,这里的荒凉和死寂一如从前。文在州由两名穿便衣的民警钳制左右,一件外套盖住了他手上的手铐。韩飞鹭和顾海走在旁边,七八人的队伍跟随文在州的脚步徐徐前行。往里走了一阵子,文在州的脸色逐渐变得焦急,不停左顾右盼,寻找那栋于黑夜中将尸体埋藏其中的高楼。
韩飞鹭却记得很清楚,李菲菲的尸体就埋藏在前面十几米外那栋高楼,那栋楼和其他的楼相比没有特别之处,只是一楼的窗口上放着以前工人留下的半袋水泥。队伍慢慢靠近那栋楼,韩飞鹭的心稍稍悬起,他希望文在州能在那栋楼前停下,顺利指认现场,又希望文在州继续往前走,去到一个他们还未涉足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韩飞鹭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文在州不会在那栋楼前停下,他会继续往前走,直到到达准确的目的地。。。。。。
队伍果真从那栋楼前走了过去,顾海有些丧气,悄悄走到韩飞鹭身边,道:“韩队,这样下去不行,咱们交不了差。”
韩飞鹭盯着文在州略显焦躁的侧影,道:“不着急,再跟着他走一会儿。”
不知不觉,队伍到达烂尾楼中心,文在州停下脚步,像是迷路了般左右环顾。当他看向西南方向时,飘茫的目光突然短暂的定格了几秒钟,然后转向正南方向,再度启程。jújía?y。??m
十几个人的队伍跟随着他往南走,才移动了不到一米,韩飞鹭扬声道:“停。”
队伍被叫停,顾海回头看着韩飞鹭:“韩队,怎么了?”
韩飞鹭朝向西南方向,看着文在州刚才看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栋高楼,这栋楼和别处有些许不一样,它楼层教矮,楼距更远,且楼体更大。像是大多小区中都会建的‘楼王’,这种单元楼位于小区中心位置,采光更好面积也更大,价钱也会更高,所以俗称为‘楼王’。
韩飞鹭突然想起来,上次带文在州来指认现场,文在州也是走到此处就转变方向,避开了前面那栋楼。今天也是如此,仿佛那栋楼外面有一圈结界,教人精准的绕道而行。
韩飞鹭往前指了指:“过去看看。”
文在州突然指着西边:“我想起来了,在那边!”
韩飞鹭回头看着文在州,文在州的表情很镇定,但是韩飞鹭却能看到他眼睛深处颤抖着的慌乱。就在这时,韩飞鹭有种直觉,文在州真正的目的地就在前面。
队伍还是被韩飞鹭领到了那栋楼王前,韩飞鹭抬了抬手,顾海便带着七八名便衣钻进楼中。文在州看着他们,双脚不受控制般往前挪动,似乎是想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但是被身旁的警察用力抓住手臂:“别动!”
突然起风了,风卷起地面一层沙尘悠悠飘远。韩飞鹭仰头看着天空,今早从单位出时天色就灰蒙蒙的,不知何时聚齐大片的乌云,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韩队!”顾海突然喊了一声。
韩飞鹭站着没动:“说。”
顾海:“里面有具女尸!”
韩飞鹭闻言,猛地扭过头看向文在州,文在州闭着眼,身体微微摇晃,像是一株即将被风吹倒的枯树。
韩飞鹭走到文在州面前,问:“怎么回事?”
文在州缓慢地睁开眼睛,却没有看他,而是抬起头,望着韩飞鹭刚才看过的那片天空。
顾海跑了出来,双手戴着手套,手里拿着一只小巧褐色女士皮夹,皮夹敞开着,露出里面夹层里的身份证,“死者是翁柏阳的女儿翁熙。”
韩飞鹭看了眼身份证,那的确是翁熙的身份证,失踪多天的翁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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