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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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双向奔赴（第1页）

浣衣房里人人自危，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都在救火与自救之间求生。

昏暗的角落里，石之柔慌忙伸手捂住面前女子的嘴，压低声音说道：“嘘——小声点。”

温巧惊慌中连连点头，眼神中满是惊慌，丝毫没有见到故人的欣喜之色。

石之柔看到温巧的反应，才放下手，又将怀中的包袱直接塞到她手里，又看了眼正在救火的婆子们，回说道：“你还好吗？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温巧愣在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姑娘：“姑娘你怎么。。。”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直接拽着石之柔的手就要把人拉起来：“姑娘快走，若是被大娘子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姑娘呢！姑娘。。。”

石之柔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将人重新拉了回来，抓住温巧纤薄的双臂，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坚定：“你放心，权如云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倒是你，在这里没有人欺负你吧？若是有，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石之柔深深的明白大户人家的下人们之间也有一套自己的规矩，有的人即便是在奴婢中也不受待见，更别说温巧这种跌落神坛还瘸了腿的，在一众下人中怕是最受欺负的一个。

温巧呆滞的看着面前姑娘，她还是无法相信姑娘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真的不是做梦吗？

石之柔看出温巧的吃惊，当即明白她是在这里时间久了，打从心底里已经认定自己就是个粗使婆子，忘却了自己也曾是大娘子的贴身女使，也曾是石府中地位最高的女使。

石之柔警惕的看向火光传来的方向，接着说道：“你保护好自己，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抄起手边能用的东西直接往脑袋上砸，若是砸死了，我给你撑腰，你放心，我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的，你要相信我！知道吗？”

温巧听到，心中顿时涌上一阵担忧，她不舍得让姑娘为了她去得罪大娘子，毕竟姑娘还要在石府里生活，若是让大娘子不快，她还不知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她猛烈的摇着头：“不！姑娘你要保全自己，奴婢一条贱命不重要，姑娘可千万不能做令大娘子不快的事啊！保护自己才是最要紧！”

听到为这样说，石之柔没有感动，只是一阵猛烈的心酸，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好好的贴身女使变成如今这般小心翼翼，恐天惧地的，像极了受惊了小鹿，瞧着让人心疼不已。

眼看大火即将被扑灭，石之柔知道自己不能多待，临走时还不忘继续嘱咐：“记得，好好保全自己，等着我救你出去！”留下这句话，石之柔便闪身离开，她的度很快，虽然及不上习武之人，但好在身上的黑色斗篷让她能很好的隐藏在夜色中，不易觉。

温巧也来不及多想，手里的包袱千万不能被现，她便趁着大火还未彻底扑灭，人群乱作一团的时候，悄悄回到房间里，将包袱藏在隐秘的角落里。

随后装作爬出来的样子趴在地上，再往脸上抹一把灰土，好在没人现，她也算平安躲过。

皇宫，兰长殿。

夜色弥漫的殿宇中，叶靖义盘腿端正的坐在矮桌前，矮桌上摆放着一个白玉棋盘，他修长手指轻轻夹起一颗棋子，缓缓落子，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交点上，若不是桑力从小到大服侍他，还真的会以为五皇子是在装瞎，实际上是真瞎。

桑力奉上一盏香茶轻轻放在棋盘边上，小声劝说：“殿下，夜里更深露重，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殿内烛火通明，虽说五皇子看不见，但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烛火燃烧时出不易察觉的声音，偶尔也会听到烛芯爆裂的声音，为这冰冷如霜的殿宇增添一抹温度。

叶靖义端起手边茶盏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茶香四溢，顿时沁入肺腑：“无妨，这盘棋还没下完。”

桑力朝着棋盘上看去，两条巨龙相互攀岩，各自圈出更大的势力范围，宛若看到刀光剑影，血海山河。

“一盘棋而已，明日再下也是一样的。”桑力已经困的眼皮直打架，主子不睡，他也不能休息。

可五皇子却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毫无困倦之色，桑力也是心中焦急。

叶靖义放下手中茶盏，淡道：“她来过吗？”

听到殿下的问话，桑力面上为难之色尽显，踌躇间怯生生的回应：“未曾。”

话落，叶靖义琥珀色的眸底闪过一抹怅然，这么多年，身为生母的刘婕妤一直从未给过他母亲该有的关怀，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陷害落水，差点丧命的情况下，她也未曾来看过一眼，或许是真的非常嫌弃自己这个瞎了眼的儿子吧。

叶靖义微垂眸，轻声叹气：“罢了，早知道会是如此。”

桑力看着殿下的瞳仁中满是心疼与怜惜：“殿下宽心，想必娘娘心中也是惦念着您的，不过是。。。不过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眉头紧蹙之间仿佛看到殿下后半辈子的荒凉。

男子纤长的睫毛沐浴烛火后在眸底留下两块微微颤抖的阴影，男子眼眸微转，眼前满是空洞：“无妨，她从来没有当我这个儿子还活着，不必宽慰我。”

从小到大，他早已看清事实，但还是免不了会有那么一丝侥幸，包括这次出宫，他也是故意落水，只希望能被母亲知晓，哪怕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也好，可惜，终究是没能如愿。

整个大殿里回荡着怅然若失的情绪，叶靖义握着手里的黑子狠厉的摩挲，久久没有放下。

他该放下吗？他是多么羡慕贫民百姓家的孩子，哪怕是瞎了眼，母亲也不会就这样对他不闻不问的吧？他不该放下吗？可他身为皇子，即便是无法继承皇位，也是皇室血脉，身体里流淌的每一滴血都像是一把巨大的枷锁，不论他是否决定放下，都将一辈子背负，永远无法真正舍弃。

因为他知道，倘若自己自愿放弃皇子身份，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在民间也是活不长的，再也不会有人像桑力这般对他照料的细致入微，不过是一个瞎了眼的废人罢了，也只是废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