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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斯年就站在宫政和侧面半米外的黑暗里,缓缓抬起手,比向他额前的头发。
“谁?!”
蔡斯年风过水面一般出现在宫政和面前,轻轻巧巧够到了他的额发,宫政和惊讶出声,向后退了一步,椅子顿时往后倒去。蔡斯年迅速一只手握住椅子,缓解它砸在地上的趋势,另一只手捂住宫政和的嘴,同时一个转身,将椅子甩向一边。
这一甩极有技巧,那把小叶紫檀太师椅竟然像毫无重量一般,轻飘飘退后数米,而后静悄悄地落下,站住了,就好像椅子活过来,自己飘过去的一般。
蔡斯年绕到宫政和背后,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一只手仍然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一个擒拿姿势将人按在桌子上,同时用膝盖顶着宫政和的膝窝,俯身贴在他背上,嘴唇找到他的耳朵,低笑道:“终于露面了,罪魁祸首?”
宫政和整个人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似乎想要说话,嘴唇在蔡斯年手心里动了动,□□而湿润。
“别动啊,”蔡斯年用身体压住宫政和的两只手,感觉那两只手都被好好夹在了自己腹肌与对方后背之间,才将闲出来的一只手慢悠悠地伸到宫政和额头前面去,在他的头发上剪了一下,同时嘴唇靠在宫政和耳边,低音浅笑一般哼了一声,说:“咔嚓。”
蔡斯年在黑暗中弯着眼睛:“我厚道吧,都没用真的……”
然而,话没说完,身下的人忽然动了。
☆、再也不闹了
双手被束缚在背后,是一个非常难以用力气的姿势,但宫政和居然生生用两只手把蔡斯年的身子推出去几公分,紧接着肩膀用力,把蔡斯年顶出去了一小短距离。他的速度并不快,只是力气实在不是蔡斯年这只能靠“技术流”的小身板所压抑的住的。
宫政和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他的腰,几乎将他抡圆了摔在桌子上,不容分说地欺身上来,按住他两只手,压迫过来把他钉在了桌上。两个人离得很近,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眉眼,蔡斯年几乎愣住了,甚至忘了反抗,只觉得:这文官好有牛劲。
而后,“文官”学着他俯身下来,两个人的胸腹严丝合缝地靠在一起。蔡斯年身材瘦削,胸肌就是薄薄一层好看用的,宫政和却似乎是有健身的习惯,不贴不知道,一贴就觉得身材真是……非比寻常的好。
两个人一时都没做反应。
宫政和压着他,用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喘息了一阵,似乎确实是惊到了。保持这个姿势待了一阵子,蔡斯年忽然觉得非常难受,也不知道是宫政和这种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太煽情,还是下身好几次与对方若有若无地触碰,又或者实在是最近过得太清汤寡水,他居然觉得自己有点反应。
‘妈的,不好。’他心想,‘这太尴尬了。’
他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的,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确实容易擦枪走火。
宫政和呼吸逐渐平静下来,还靠在蔡斯年耳边,手却渐渐放松了,嗓音低沉、冷淡:“有意思吗?”
音浪沿着耳廓麻酥酥地刮了一圈,蔡斯年后脖颈一哆嗦,心想:这怎么还……他说:“开个玩笑,生气了?”
宫政和直起身子,扔下他的两只手,整个人退后到黑暗中,只剩下一个模糊而冷硬的轮廓,沉默了许久,像是火山等着爆发。
他低声说:“你知道我从政以来被暗杀过多少次吗?”
蔡斯年心想:怎么还扯到这里来了?
但转念一想,就知道,宫政和如果长年累日面临各方各面的人身威胁,需要保镖护卫才能保证生命安全,可能还经历过确实的死里逃生,那么这样一个恶作剧确实并不好笑,只有惊吓。
“我家里之前进过杀手,”宫政和说,“我差点死在自己床上。”
蔡斯年真心懊悔起来:“对不起,我错了,我真没想到……”
“我以为我在自己家里不用害怕。你知道么,我哥他……”宫政和猛地顿住,接着越发冷,“刚才我以为……”
蔡斯年想伸手去拍一拍他的胳膊,就像小时候大人安抚孩子时一样,“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可惜这回宫政和敏锐了,他还没呼噜着,手就被打开,骨节狠狠磕在了桌角上,剧痛骤然而来,甚至疼得他头脑空白了一下。
这一下磕的声音又脆又响,宫政和下颌紧绷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蔡斯年忍着疼,想要一笑泯恩仇,他一向皮实,“哎呦”一声,可怜兮兮地把手又伸给他:“哎呀,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吧,我再不这么闹了!”
一瞬间,宫政和产生了相反的两种冲动,一是把他的手再摔一遍,废了最好,另一种是握住他的手,好好给他吹一吹,问他“疼不疼?”,告诉他“对不起”。但最终,他两种都没能做出来。
心知肚明第二种才是对的,心知肚明自己本来就是说这样的话的人,还心知肚明自己确实就是想这样做。但却不知为什么,他平日无论是慷慨陈词,还是威逼利诱,都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话语和情绪。此时却好像好像喉咙里卡了刀片,越想说出口越觉得血肉模糊。
他忽然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极其愤怒,沉默地飞快离开了。蔡斯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感觉像是一簇活泼的火苗兜头被水浇灭,仿佛叹息都能带出些灰烬,没什么力气地靠在桌子上。
“这都什么事儿呢。”他想。那些遗憾的灰烬散去,受了点伤害还不肯承认,漠然再把热情关回门内去,将冷漠的装饰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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