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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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大火熄灭后，湖中沼泽恢复了平静。风搅动着地上的灰烬，将它们撒入水中，彻底抹去城堡曾经存在的痕迹。

卡珊德拉伸手感受着风从自己指间溜走，另一只不属于她的手覆了上去，十指交叉相握，如同一对热烈中的情侣。

“吾神，”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对方却握得更紧：“您找到您要找的东西了吗？”

“嗯。”创世神懒懒地说，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祂的指尖飞出一抹白光，围着他们缓缓流动，仿佛夏夜中的萤火。

“就是这个。”

身体中的某一处又在回应同伴，卡珊德拉抓了抓胸前的衣料，说：“我，我之前无意中也得到过……不过它好像和这一片不一样。”

“我知道。”创世神睁开了眼，眼中荡开的笑意重新变得温柔：“我的一部分在你的体内，这令我很高兴。”

这句话乍一听有些涩涩的，仔细一想还是有点不对劲。卡珊德拉脸蛋逐渐升温，懊恼自己不该说这个。

努力遏制住脸上的红色，她又说：“我还在地牢中见到了一个人，她说她叫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似乎触动了某些记忆，创世神看向了那堆小山般的灰烬：“我记得这个名字，她曾经是教廷的圣女，天真又残忍，也很聪明，以前有一个人很喜欢她。”没说那个人是谁，祂道：“她说的那些话，你不必在意。”

“诶？”卡珊德拉惊讶，“您知道——”

“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创世神笑着说，像是陈述着一个事实，又像是许下一个永不会违背的誓言：“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她先是一愣，然后就觉得自己的脸再次变得滚烫了起来。

“那，那伊丽莎白说的，是真的吗？”舌头仿佛被打了个结，她停顿了好几次才将这句话说完。

创世神不语。

祂的沉默像是已经在承认，只是不知该如何提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当我从混沌中诞生的时候，天地都是一片虚无。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我独自浮沉在初生的宇宙中，直到某一天，我决定创造一些东西来陪伴自己。”神祇的声音缥缈如烟，似乎就是从千万年前传来：“我先是仿照自己的模样创造了一个人，可他忍受不了黑暗和寒冷，很快便死去了。才有了同陪伴却又失去，我感到更加的孤独。但好在，眼泪汇聚成了水，水上出现了陆地，我将它们送给了我创造的种族，自己也陪伴在他们身边，以为这样便不会再感到寂寞。”

卡珊德拉仿佛看到了一个落寞的身影，虽然被世人奉为神明，却始终像离群之鸟一样独自徘徊。

“他们为我修建了神殿和教堂，自愿成为我的信徒，称我为太阳与月亮——可是我的卡珊德拉，高天的日月从来都是孤独的。”创世神似乎轻轻叹了一声，“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忽然疏远了我，认为神不该干涉人，于是希望我能离开，住到高山里的神殿中去。”

难怪，祂从长眠中苏醒后，一次都没去过光明神殿。卡珊德拉想道，情不自禁地在心中问：然后呢？

“再后来，瓦尔特想取代我。”创世神的笑容消失了，“于是在那场大战之后，我睡着了，如他们所愿。”祂难过地低下了头，卡珊德拉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悲伤的情绪传染给了她，闷闷地堵在她的心口。

“不过没关系，当我醒来时，我看到了你，我的卡珊德拉。”神祇看着她，目光缱绻：“答应我，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卡珊德拉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承诺的分量是如此之重，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何况，她从一开始，对待祂的态度就并不坦诚。

卡珊德拉的犹豫被创世神看在眼里，祂并未生气，手心温柔地拂过她的头顶，说想和她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她问道，脱口而出，可神明只是神秘地摇了摇头，说到了她就会知道。

“你一定会喜欢的。”祂说，动作轻柔地抱起了她。

一眨眼之后，他们来到了湖中沼泽的深处，本该被迷雾永恒笼罩的地方。

阳光下，一座残破的深色建筑安静地横卧着，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她记得这里，曾经在梦中来过的，阿尔伯特的神殿。

卡珊德拉几乎要以为创世神已经看穿了她的那点小把戏，所以才将她带到这里。

至于祂究竟想做什么，人的心思她都摸不准，何况是神。

黑暗神殿看上去似乎遭遇了一场战斗，门上的狼头不见了，里面也没有克里干查的踪迹。因为时间的流逝，神殿只剩下了她眼前的这一小部分，方正的建筑简单得过分，比起邪神的居所，倒更像信徒们建起的祭坛。

卡珊德拉跟着创世神走过大门，温暖的阳光消失在背后，世界重新变得冰冷起来，眼前的神明似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她心情忐忑，七上八下地想着对方接下来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又思考了一下自己逃跑的几率——感觉是无限趋近于零。

心如死灰，她静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创世神对神殿中的一切都仔细地观摩了一番，还时不时询问着卡珊德拉的看法。

恕她眼拙，她觉得祂手中的那块石头和煤球没什么区别。

走走停停地转了一圈，他们回到了入口大门处。神祇望着这座不属于祂的神殿，忽然莞尔一笑，对少女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