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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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集在张宅面前的平凉百姓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冲进去吧，要不就得踩着阿昌的尸体，要不就得搬走她。可是最有胆量的男子也不愿意去动那弱小的身躯，她平躺在台阶上，小的可怜。脸朝着大伙儿，眼部的血窟窿无声无息地倾诉着短暂一生的凄苦。这个阿昌比活着时更丑陋，更诡异，更像个妖怪。

  风紧，墨云翻滚如潮，一道蓝光划破长空，雨倾盆而下。

  骤然而来的暴雨将平凉百姓从尴尬的处境中解救出来。大伙儿全身湿透回到家里，百思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满膛的愤怒和勇气，却在张盈眼波一转中消失无痕？而且身心俱疲，好像经过一场长时间的战役。

  张平树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浑浊的眼球里露出复杂的情感，手伸向我：&1dquo;给我一根烟吧。”我与小黄正听得入神，骤然停下，心头很不畅快。我连忙递了支烟给他，追问：&1dquo;后来呢？”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犹豫再三，才喃喃地道：&1dquo;后来，有天晚上张宅就失火了，整整烧了一夜，全部烧成了灰烬。那时我还小，根本不知道晚上生了什么事，而且大人们也绝口不提那晚的事情。”

  &1dquo;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骗我们？”我盯着他的眼睛。

  &1dquo;我都说了这么多了，有什么理由不说最后一点呢，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坦然地迎着我视线，看来不似假话。事情戛然而止，关于张宅消失的真相最终不能完全浮出水面，我有些失望。那烧尽张宅的火绝不是无缘无故的，整整一夜，淳朴至此的平凉百姓也不肯相救，看来他们对张宅的三个女人是恨之入骨了。

  我正准备询问张宅的位置，忽然，门口响起一阵咚咚咚&he11ip;&he11ip;敲门声，如此猛烈，严格来说应该是砸门声。我、小黄、张平树同时一惊，偏头看着房门。又是一阵咚咚咚&he11ip;&he11ip;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大叫：&1dquo;平树，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出来。”

  张平树吓得浑身一抖，手中拿着的香烟也掉到地上，刺一声燃着地毯，一股青烟冒了上来。我伸脚踩熄香烟，对张平树说：&1dquo;别理他，你继续往下说。”

  &1dquo;是&he11ip;&he11ip;是荣老，怎么办？”张平树满脸不安地说。

  &1dquo;能怎么办？你想要拿钱，应该一早预料到的。”我这句话说得张平树哑口无言，老脸浮起一丝羞愧之色。

  &1dquo;对了，这位荣老是你们的什么人呀？好似很有威望。”

  &1dquo;他是我们的族长。”尽管现在有政府警察，家族制也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在平凉这个小地方，族长依然有着一定的权威。

  我想起荣老的年龄应该长于张平树，问：&1dquo;当年张宅生的这些事，荣老是不是也在场？”

  &1dquo;是的&he11ip;&he11ip;”张平树目光闪烁。

  &1dquo;那他肯定知道火灾的原因吧？还有张盈呢，她死了吗？”

  面对我的追问不休，张平树摇头，&1dquo;我当时才八岁，因为这事比较特别才印象深刻，但后来的事情大人们从来不提，我也就不知道了。”

  门口敲门声更加响了，震得人头晕眼花。那荣老大喊：&1dquo;三儿、阿春、大桥，来把门给我砸了。”紧跟着就有几个大声喊好，又有几个叫不要。门外像菜市场一样嘈杂，估计有人撸袖子要砸门，酒店里的人就出来阻止，然后吵成一锅粥。

  战战兢兢的张平树目光游离，四处顾盼，指着衣柜说：&1dquo;我能不能藏到那里去呀？”

  我哑然失笑，摇摇头，安慰他：&1dquo;有我在，你不必担心。”我示意小黄看好张平树，起身打开大门。门外的人不曾料到我会开门，齐齐停住手中的动作，惊讶地看着我。

  这帮人约有三十来人，都是五十以上的老人家，脸色黝黑，目中满是沧桑。将整个走廊挤的满满当当的，中间簇拥的老头跟魏烈形容得一模一样，老得不能再老，手里拿着一根拐杖。应该就是张平树口中所说的&1dquo;荣老”了。我向他微微一礼，问好：&1dquo;荣老，你好。”

  荣老愕然，随即轻咳一声，摆出威严的神色，说：&1dquo;小伙子，你是个聪明人。可惜呀，聪明人就不应该管闲事。”

  &1dquo;寻找张德方先生祖宅是我的工作，不算是闲事。”我不卑不亢地回答。

  &1dquo;少跟我来这一套。”他伸出拐杖推开我，怒冲冲地走了进来，对着张平树大喊，&1dquo;你

  个畜生，看到钱连祖宗都不要了，还活着干吗，真是丢人现眼，我现在就打死你这个畜生。&1dquo;挥起拐杖劈头盖脸往张平树身上砸去，料不到老人家性烈如此，我与小黄想要阻拦，已有不及。

  张平树也不躲闪，硬生生地挨了几杖，扑通跪下，说：&1dquo;荣老，我没办法呀，媳妇儿生病，孙子要读书，哪一样不得要钱呀。荣老，你要打就打死我吧，省得活着跟做牛做马一样。”

  荣老的拐杖停在空中，半晌，缓缓放下，跺足说：&1dquo;平树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有事咋不跟我说，大伙儿每家凑凑，总也抵点事。”

  张平树抱紧怀里的钱袋子，说：&1dquo;荣老，大伙儿都不宽裕呀，如今的世道，没钱半步也行不得。再说，那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也不可能&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