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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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1dquo;你希望我是？”简明停下车，审视这双内容复杂的眼睛：一种豁出去的冲动和令人心悸的爱意翩然流转，其间游dang着若有若无的幻灭前的空茫。倔qiang地仰起的脸庞苍白中泛起绯红，紧抿的嘴角昭示着危险的脆弱，似乎轻轻哈口气，那张年轻的面孔就会在眼前灰飞烟灭。

  这集合着不可思议的矛盾的面孔将简明对他过去的印象全盘打乱，奇怪的是，他并不感觉意外，一种的，想要安抚与呵护的奇异怜惜仿佛酝酿良久，终于在心底冉冉升起。简明阅人无数，这男孩貌似直接的邀请绝非时下流行的随便。但他不忍揭穿他。

  &1dquo;后悔了？”简明打开烟盒，自己抽出一支，然后递给穆遥：&1dquo;吸烟吗？”

  穆遥接过来，就着点火器点燃。他确实后悔了，刚说完就被自己的话吓住。却又因为自己竟然会被吓住而愤怒：&1dquo;没有。”穆遥吸了口烟看向窗外。简明既未承认也不像拒绝，刚才凝视他的眼神看不出丝毫qíng绪。他不由懊悔自己的唐突。

  简明看他一眼，掉头朝曦园开去。

  穆遥第二次来简明家，心境与上次截然不同。自己的一时冲动和男人含义不明的态度让他困惑不安，他站在玄关进退不得。

  简明看着眼前纠结的男孩了然一笑，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推，穆遥前进了两步，房门被关上。没有招呼他，直接找了套衣服出来：&1dquo;你先冲凉。”

  穆遥接过来，快步走进盥洗室。空旷寂静的浴室里回dang着淙淙流水声，醉意逐渐消散。大幅玻璃镜里映出的男孩，俊秀的面孔退去热chao，重被苍白占据。穆遥烦躁地捂住脸，事qíng居然展到这一步。都是酒jīng惹的祸。对简明一直有好感，但只是单纯的仰慕，况且，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同xing，就冒然提出onenightstand的要求。简明会怎么看他？他静坐了一会，甩甩头擦gan身子套上衣服，来都来了，想也没用，穆遥收拾心qíng开门出去。

  简明也换掉了正装，穿着套铅灰色休闲服坐在沙上看电视，脚有湿漉漉的水迹尚未擦gan，显然也是刚冲过凉。他似乎对灰色qíng有独钟，除了正装喜欢厚重的黑，两次见他都穿灰色休闲服，包括刚才拿给自己换的这套浅灰，跟他的人一样涵义复杂、难以分辨。简明的侧面轮廓很深，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薄唇勾勒出冷峻的线条，刀削斧凿般硬朗的气质却会在破颜一笑时幻化成温暖的阳光，这个成熟的男人浑身都充斥着让人难以抵挡的qiang烈魅力。穆遥突然不再后悔，这一刻，他意识到，他绝对不想站在远处观望他，他渴望走近他，不管用任何方式。

  &1dquo;洗好了？过来把这个喝了。”简明用下巴示意穆遥过来，茶几上放着杯牛奶。

  穆遥走过去端起来喝了，奶的温度适中，被酒jīng扫dang过的胃部舒服地放松下来。穆遥放下杯子，男人的目光让他感觉到局促不安。

  简明笑笑：&1dquo;坐。”随手抽了张面纸，按上穆遥的脖子：&1dquo;这里怎么了？”

  穆遥感觉轻微刺痛：&1dquo;刚才洗脸不小心让指甲刮的。”

  简明的脸靠得很近，呼吸轻柔地拂到他脸上，脖子上的手没有拿开，隔着层纸巾散的热度让他全身的毛孔都紧张又惬意地绽开。两人之间蓦然升腾起一股暧昧的热流。穆遥意识到要生什么，他焦灼而恐惧地等待着。那双切近的深邃黑眸带着温柔的暖意抚过他的面颊，并未继续靠近，保持微妙的距离停在他上方，这充满张力的时刻一秒似乎象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简明突然一笑退开：&1dquo;总让我看到你在流血。”男人拉开茶几下方的小抽屉，拿出块止血贴撕开包装，对愣着的穆遥扬扬手：&1dquo;还好有这个，下巴抬起来。”

  细小的伤口被小心地贴上胶布，温热的手指擦过他的面颊，耳边响起的声音醇厚而低沉：&1dquo;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呢。”那温和的责备亲切而自然地流淌进穆遥心里，带出一阵莫名的泪意。男人的手指抚上他的眼角，停顿了一下，收拢双臂将他纳进怀中：&1dquo;想哭？”穆遥对哭泣这个动作早已生疏，这一刻，却控制不住肆意奔涌的泪水，酣畅淋漓地洒在这本应陌生却又觉得异常熟悉的怀抱里。

  哭泣持续了很久，久得让他支撑不住瘫软地向后倒去。简明搂在他背部的手臂收紧，阻止了这个动作，他的手穿过穆遥腿弯，把他横抱起来：&1dquo;好了，该睡了。”

  从客厅到卧室的距离并不远，十几步的过程却象悬疑电影中的慢镜头，穆遥忐忑而恍惚，他紧闭着眼帘，感觉自己被小心地放在netg褥上，身上覆上了薄薄的冷气被，被子直拉到他的脖子上。男人退开，关了卧室的灯向外走。

  &1dquo;为什么？”穆遥在黑暗里张开眼睛，看向门口修长的剪影。

  &1dquo;不要在qíng绪低落的时候做任何决定，先睡吧。”门轻轻关上了。

  穆遥躺在满室岑寂的黑暗里，失落而安心，倦意渐渐袭来。

  第二天上午醒来，简明不在。自己昨天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净烘gan摆在netg沿，穆遥换好衣服在客厅转了两圈，拿不定主意是就这样走还是先打电话给简明。客厅里的电话却适时地响起来，他犹豫了一会，拿起话筒：&1dquo;喂？”

  &1dquo;我想你应该醒了，冰箱保鲜隔里有早餐，自己去微波炉热来吃。”简明的语气亲切随意，仿佛天天早上都这么说一样自然。

  &1dquo;谢谢你，简先生。”穆遥呐呐地说。

  &1dquo;xxxxxxxxx，”简明报了一串号码：&1dquo;用你的手机打过来。”穆遥疑惑地打过去，电话被挂掉。

  &1dquo;上次没存你号码，以后叫我的名字。”简明笑道：&1dquo;没想到你这么能哭，眼睛肿吗？拿冰块敷一下。”

  &1dquo;呃&he11ip;&he11ip;还好。”穆遥涨红了脸，昨晚真是太丢人了。

  &1dquo;不用难为qíng，谁都会qíng绪失控。”简明安抚道：&1dquo;快去吃早餐吧。”

  &1dquo;嗯。”穆遥挂上电话。那天走出曦园，他才蓦然想起，昨夜一夜好眠，竟然没有做梦。

  暑假清闲而寂寞，穆遥中午1点到电脑城，晚上8点下班，夜里常睡得晚，宿舍里空dangdang的没有人声。有几次想打电话给简明，最后都放弃了。那人每次见面都对他百般呵护，却在分开之后并无表示，距离上次醉酒，已经整整一星期，简明并未联系他。前几日的窃喜逐渐被失望替代，原来是一厢qíng愿的妄想，那人的体贴只是良好的教养使然吧，这样的男人，怎会没有出色伴侣，穆遥自嘲地想。可是简明温暖的怀抱却如此难以忘却，在穆遥刻意想要淡忘的心qíng里异样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