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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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尾竹间的竹楼依旧是老样子，半不旧，竹台上停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唧唧喳喳地叫着。

  白色石块砌成的祭天台，因为日日维护，丝毫不见陈旧，洁白如，周围悬挂的shou骨风铃有的洁白，有的泛huang，和从前一样，风一过，就叮叮当当地响。

  祭台的外面，全是桃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两百年前，这里还没有这么多桃树，看来是这两百年间栽下的。

  蚩尤推开竹楼的门，把阿珩拖到竹台上，&1dquo;还记得这里吗？”

  阿珩冷冰冰地说：&1dquo;不记得！”

  蚩尤指着山坡上的桃树问：&1dquo;记得那里吗？”

  &1dquo;不记得！”

  他抱着阿珩跃下竹台，从桃林间漫步走过，&1dquo;有没有想起一点过去？我们曾许诺不管身在何处，当桃花盛开时，都相会于桃花树下，不见不散。”

  阿珩看着四处的桃花，若有所思，蚩尤满眼期盼。

  阿珩忽然淡淡一笑，&1dquo;我倒是想起有一次我和少昊相逢于桃花树下，那天正好是高辛的放灯节，他带我去看河灯，我们同乘玄鸟，从高空俯瞰高辛，整个大地星辰密布，可真美啊！”

  蚩尤神色难看，紧紧地抓着阿珩的手，阿珩不耐烦地说：&1dquo;不要白费时间，忘记了就是忘记了。”

  蚩尤牵着阿珩走到一株大桃树下，&1dquo;还记得这里吗？”

  阿珩无聊地打量了一眼，&1dquo;一株比别的桃树更大些的桃树。”

  蚩尤握着她的手去摸树上刻的字，&1dquo;这些字呢？”

  阿珩淡淡看了几眼，嗤地讥笑，&1dquo;写这么多的蚩尤做什么？难道以前的那个阿珩写的？她可真够闲的！”

  &1dquo;你我约定桃花树下不见不散，可是我失约了。第一次，因为炎帝当日亡故，云桑下令封山，我没能赶来；第二次，因为我怒你嫁给了少昊，以为你已经变心，收到你的衣袍后，虽然明白了你的心意，可又很你水xing杨花，但其实我来了，看看我身上的衣袍，我又捡了回去。”蚩尤qiang把阿珩的手摁倒她用簪子刻的字上，&1dquo;你骂得很对，&1squo;既不守诺，何必许诺？’诺言的意义就在于明知不能为、不可为时，也要拼命做到。”

  阿珩手指冰凉，没有任何反应，蚩尤把她的手摁在心口，&1dquo;今生今世，永无第三次！”

  阿珩甩脱他的手，冷冷说：&1dquo;即使我需要男人的诺言也自会去找我的夫君少昊要，不劳您多事！”

  蚩尤神色黯然，默站了一瞬，拉着阿珩继续边走边看周围景致，行到祭台边，他拖着阿珩坐下，&1dquo;两百年不见，你就不想知道这些年我做了些什么吗？”

  阿珩好笑，&1dquo;我根本不记得你了，gan嘛要关心你做过什么？”

  蚩尤悲伤地看着阿珩，阿珩低下头，撕扯着龙筋，想把它解开。

  他们面前是百亩桃林，山风chuī过，绿叶翻滚，犹如绿色的波涛，祭台四周的风铃时急时缓地响着。

  叮当、叮当&he11ip;&he11ip;

  反反复复的声音越凸显出山野的静谧。

  良久的沉默后，蚩尤低沉的声音乍然响起，&1dquo;你认识的巫王已经死了，米朵和金丹也走了，米朵老时，一直想再见你一面，说什么都不求，就是想再给你做顿饭吃。她一遍遍追问你的下落，我却无言以对。米朵惦记着你爱喝酒嘎，每年都把最好的酒嘎用石坛封好，埋在桃树下，这边的几十株桃树，每株下面都埋着一坛米朵为你做的酒嘎。她老得眼睛都看不清时，依旧挣扎着为你做了一坛酒嘎。”

  阿珩解龙筋的手不知不觉停了，凝视着桃林，咬着唇，一声不吭。

  &1dquo;头几十年，每年四月，我来九黎时，都和他们一块儿喝酒嘎，金丹陪着我种桃树，米朵把酒坛埋到属下，我喜欢听他们谈论你，就好似你仍在一样。后来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无数个夜里，转辗反侧，夜不能寐，我真正理解了师傅的感受，漫长的生命就是最大的惩罚，很多时候我会忍不住大笑，因为，我活该！”

  蚩尤的头深埋着，阿珩看不到他的表qíng，但能看到他鬓角的白，以他的年龄和神力，实不该如此。她轻叹了口气，温和地说：&1dquo;反正我已经全都忘记了，你也不必愧疚，你就当作我没有复生，把我全忘了吧！”阿珩一边说话，一边居然悄悄地解开了龙筋。

  蚩尤沉声问：&1dquo;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阿珩猛然跳起，撒腿就跑，&1dquo;让我重开始，我就原谅你。”

  蚩尤反应十分机敏，立即就追上来，在桃林中抓住了她，阿珩又踢又踹又骂：&1dquo;我已经全忘记了，我想重开始，我就要重开始！”

  蚩尤神色悲痛，默默地盯着她，一瞬后，突然把她用力抱起，扛在肩头，跃到逍遥背上，&1dquo;好，让你重开始！”

  阿珩不停地打着蚩尤，&1dquo;放下我，放下我！”蚩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驾驭逍遥疾驰。

  一会儿后，逍遥落在了一处旷野中。蚩尤像栽葱一般，把阿珩立到地上，阿珩刚一站稳，转身就逃。

  蚩尤倒不着急，倚着逍遥，好整以暇地所：&1dquo;你跑吧，跑一次，我抓一次，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追得快。”

  阿珩脚步一顿，回过神，又是无奈，又是愤怒地喊道：&1dquo;你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