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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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他叫杜荆。”石瀚海道，&1dquo;与我一样，都是祖籍西北，却打小就长在西南的异乡人，所以我们的关系要比旁人更亲近些，有段时间经常一起喝酒。他家是&he11ip;&he11ip;也是开医馆的，在苗疆。”

  说到此处，石瀚海稍微有些迟疑，只因中原医者向来看不上苗医，将他们一律斥为巫蛊邪术，上不得什么台面，有些地方官府甚至会加以驱逐。柳弦安看出他的心事，主动出言安抚：&1dquo;不论行医手段有何区别，一旦站在&1squo;治病救人’的高度来看，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石大人不必有顾虑，请继续说。”

  &1dquo;是，杜大夫确实帮了我们大忙。”石瀚海道，&1dquo;他这回北上，原本是为了学习中原医术，所以刚好带了许多弟子，一听到这里在闹瘟疫，立刻便将所有人都召了过来，才算弥补了城中空缺。”

  柳弦安回忆起方才制药坊里的那些大夫，有几个的确不像中原打扮。

  恰好开医馆，恰好带了许多弟子，又恰好赶上瘟疫。

  梁戍暗自摇头，继续问：&1dquo;他来之后，瘟疫便控制住了?”

  &1dquo;好了许多。”石瀚海说，&1dquo;病人不再是一作就立刻离世，用汤药吊着，虽不能完全好，但至少还能留一条命，传染的度也降低了。”

  &1dquo;听起来医术并不怎么高明。”梁戍抽出火折，点燃桌上残烛，&1dquo;为何不对外求援?”

  &1dquo;求了，怎么没求。”石瀚海深深叹气，&1dquo;我知道赤霞城里的大夫治不了瘟疫，所以在刚开始时，就派了阿庆去白鹤山庄求援，后来又上书朝廷，可——”当着柳弦安与梁戍的面，他不方便再往下说，但说与不说，城中现状都是摆在眼前的，白鹤山庄没有派来弟子，朝廷也没有派来支援。

  柳弦安皱眉，这与沿途众人所听到的&1dquo;实情”未免相差太多，而且白鹤山庄断不可能做出对瘟疫视若无睹之举，既然没有派来弟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根本没有收到求助。

  梁戍不动声色，继续问道：&1dquo;送给皇兄的那封奏折里，你都说了些什么?”

  &1dquo;说了这场灾情的始末，说了城中现状，将来会短缺多少粮食，以及目前急需哪种药材。”石瀚海回答，&1dquo;也禀了封城一事。”

  该有的都有，而且也阐明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朝廷却只收到了一份盖着赤霞城官印的、花团锦簇的请安折。

  &1dquo;像这样的奏折，一共送出了几封?”

  &1dquo;十八封。”石瀚海声音放低，&1dquo;下官知道国库空虚，四境不稳，各地驻军都在眼巴巴等着银粮，实在不该再给皇上添忧，但哪怕能求得一些药材与粮食，再来几名大夫呢。年初朝廷虽调拨了一批稻米，但都是陈粮，又受了潮，运抵时有许多都已经霉坏，本地的农田又被暴雨冲毁许多，百姓还因瘟疫受困，连去别地讨生活都不成，下官无能，除了一次次向朝廷求援，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言及此处，他的声音已有些泣音，抬起手臂胡乱在脸上一擦，又跪地道：&1dquo;还请王爷帮帮下官，救一救这城里的百姓。”

  梁戍点头：&1dquo;说说看，本王要如何帮，如何救?”

  石瀚海语塞，他总不能直接张口要银要米，况且根据传闻来看，连这位骁王殿下自己都在成天打朝廷的秋风，但大夫，大夫是有的!他如同找到救命稻草，急忙请求：&1dquo;还望王爷能留下神医，至少留个三天，三天就成。”

  梁戍看向柳弦安。

  柳弦安点点头：&1dquo;可以一试。”

  石瀚海还没来得及高兴，梁戍却提醒：&1dquo;这城中虎穴狼窝遍布，你最好想清楚，孤身留下，若哪天被居心叵测之人一口吞没了，本王可赶不及回来救你。”

  常年在官场上打滚的人，哪里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含义，石瀚海微微一怔，后便谨慎小心求问：&1dquo;王爷的意思?”

  &1dquo;本王的意思，有人换了你的粮食，截了你的奏折，又在外散布流言，令绝大多数往来客商都绕道远行，暗中切断了赤霞城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而你却毫不知情，还在这里讨要大夫。”梁戍将他从地上提起来，&1dquo;站直了!”

  石瀚海瞠目结舌，像是在听天书一般，一手勉强撑住灶台，才没有再倒一次。

  梁戍问：&1dquo;赤霞城的官印放在何处?”

  石瀚海耳鸣嗡嗡，依旧没回过神，半晌才回答：&1dquo;府衙，府衙书房。”

  &1dquo;除了你，还有谁能拿到官印?”

  &1dquo;师爷与杜荆。”石瀚海脸色白，&1dquo;前阵子我病了一场，在床上起不来，有许多事都是师爷去做的，而杜荆因为要管控瘟疫，多与师爷同行。”

  &1dquo;只这二人?”

  &1dquo;只这二人。”石瀚海经过提醒，也琢磨出不对，&1dquo;而且送往朝廷的奏折，送往白鹤山庄的书信，我最后都是交给了师爷，他是跟了我许多年的旧人，一直忠厚仁义，内里竟胆大妄为至此吗?”

  &1dquo;在事情查明之前，勿要打草惊蛇。”梁戍吩咐，&1dquo;当务之急，先治住城中瘟疫，短缺的粮食与药材，本王来想办法。”

  &1dquo;是，是。”石瀚海连连点头，许是因为身体疲倦，又或者是因为瘟疫背后的隐情令他后怕、愤怒与胆寒，一时间胃里又泛上难熬酸痛。柳弦安替他倒了杯温热的水，石瀚海慢慢喝了几口，强撑着说：&1dquo;老毛病了，不要紧的，我房里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