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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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河破碎风飘絮（第1页）

南方秋季短而少寒，但今年却是个例外。

广南西路，钦州东南边，徐家村中。

落日余晖，残阳似血。

时节已然是入秋了。远山一片枯黄，宛若鎏金遍地，从山尖倾泻而下。

山脚下立着一个小亭子，几个农夫打扮的男人围在里面听人说书。只听那说书人唱到：

“到此一战，宋朝算是气数已尽，虽现今有张世杰等人固守此处，但是蒙古大军南下屠戮，也只是时间问题！”

众人一听，眼神便黯淡了下来，各自唉声叹气，满面愁容。

忽的那听书人中一人猛拍木桌，大骂道：“若不是那皇帝小儿胆小怯懦，贪生怕死，我大宋朝百万雄狮，人才辈出，又怎么会被这些蛮夷人打得落花流水！”

众人一听，面色皆遍，一边点头称赞道“是啊，是啊”，一边又暗骂朝政腐败，让得这南宋子民全沦为了阶下囚。

说书人看了看那拍桌子的男人，只见那人身形高大，四肢壮硕，浓眉似墨，耳垂至肩。说书人不由得心惊：此人虽衣着朴素，农家打扮，却一副贵人面相，倒让人觉得不凡。

说书人朝那人起身微微作揖，谦声道：“敢问先生大名？”

众人见说书人对任行这么尊敬，心里暗暗觉得稀奇。

那人回礼说道：“小人任行，乡野村夫，不敢称先生。”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

雁叫西方。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曲子从东面幽幽而来，众人虽听不懂这歌曲的意思，却听得这歌声悠扬婉转，但却其中又夹杂着些沧桑之感，一时间，众人竟听得愣了，呆呆地从亭中走了出来，想看看唱歌的是何人。

这曲子南宋文人蒋捷所做。南宋德祐二年，元灭南宋，赵显之弟赵昺被大臣保护逃出临安，赵昺在福州继位，是为宋端宗。蒋捷见山河破碎，家国幻灭，心中悲情大起，便写下这首《虞美人-听雨》以泄心中悲愤。年少时莺歌燕舞，中年时客居他乡，如今临老也难归故土，怕是终了也得葬于他乡之地，又念得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沦为阶下之囚，自己却两鬓斑白，无力回天，只得以诗文泄愤懑。

听书人听曲听得出神，心里也不禁想，这小小的农家村，竟藏着诸多高人，莫不是些归隐深山的隐士？

曲罢了。众人却还没缓过神来，忽又听得东面传来了孩童嘻嘻哈哈的笑声，这才发觉曲罢歌止。

众人再看时，却见这一白发老人携着两个一男一女约莫都四五岁的孩童走来了。老人虽银发如雪，但神采奕奕，目光炯炯，少年人欲及之而求不得。

“爹爹！爹爹！”

男孩看到任行，亲热地往他身上跳。

任行抱起男孩，亲了亲孩子的面颊，说

道：“平儿今天有没有好好听先生的话啊！”

“平儿向来是很聪明的，今天的几个问题，竟问得老夫我哑口无言。”

那白发老人笑得和蔼，见了众人也频频点头示意。

“那平儿怕是又调皮了！”

任行有些嗔怪地说道。平儿把头埋在任行的怀里不说话。

“任伯伯，我也要抱！”

一个模样可人小丫头拉拉任行的衣角，有些羞怯地嘟囔道。

“仙儿，不许胡闹！”

白发老人虽是训斥，语气也极为缓和温柔。

“哼！”

那小丫头小嘴一嘟，转身便赌气跑了。

任行笑道：“小孩子而已，这些规矩便是不用了。”

“规矩得从小给孩子养起才是。”

白发老人说道。

“平儿，你去把仙儿找回来，快去！”

任行把男孩放下，只见那孩子疯一般向小姑娘跑的方向去了，边跑嘴里还边喊着：“仙儿！仙儿！”